女人哀怨地看六娘,她长得不是很好看,鼻子、脸颊上很多褐色的雀斑,但楚楚可怜的怨妇脸很适合她,换了客栈外面的男人看,很容易激起雄性生物的保护欲。
可是客栈内的人历经考验,漂亮到极致的不知道见过多少,哭得凄婉哀怨的更是多,审美水平超一线,这种二三线、流于表面的也就算了。
六娘剥着瓜子说:“别这么看过,老娘铁石心肠。”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六娘可怜兮兮地看秦深,明艳的脸上可怜可爱恰到好处,眼睛里泪光闪烁,欲哭不哭。被欺负了,没有大声的哭泣,倔强地挂着泪,反而更加我见优伶。
与情绪直给的哀怨女人比段位高了不知道多少。
女人绞着面纸,与手帕不能够比的面纸一扯就断,她恼怒地扔进了垃圾桶里。脸上矫揉造作的表情了起来,技不如人就不在高人面前献丑了。
垂在脸庞的发丝勾在小指上绕了几圈,女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的命好苦啊。”
偷觑着吧台后的老板,都说望乡客栈的老板心软心善,乐于助人(鬼),怎么到自己这里无动于衷?!
“唉!”更加用力地叹息。
秦深按着额角,哀怨女人一来客栈,比上百个客人过来还要闹腾。有求于人就直白了当一些,遮遮掩掩、拐弯抹角,谁受得了。
合上登记薄,秦深转身就往卧室那边去,走的时候吩咐六娘,“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我去补觉。”
六娘按捺住欢呼,矜持地点点头,“老板你去睡吧,有事情我会喊你的。”终于没人和自己抢瓜子吃了,开心。
“等等等……”哀怨女子扑到了吧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深,“老板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悲伤难过?”和传闻中不一样啊。
秦深笑笑,“我就是个开客栈的,不是老娘舅、知心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找莫道长。看到角落里坐着的年轻人了吗,白水观观主的弟子,修为深,很乐意帮忙的。”
莫琛坐在角落里,早就注意到了罗晓敏,特意将木质的立牌往外面放了放,显得更加瞩目一些。听到秦深提到自己,莫琛弯弯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高人笑容,就等着罗晓敏找上门。
罗晓敏脸部扭曲,咬着牙说:“我的忙他帮不上。”
“那我就更不行了。”
罗晓敏:“……”用不用说的这么干脆!
最近缺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和他的哥哥一样的乖巧,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孕期反应,就是缺觉,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一日三餐的时间全都窝在床上,秦深根本没有旁的力去当个热心人。
特别是寻求帮助的人所求太多的时候。
“别走别走。”罗晓敏大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气急败坏地大喊,“老板,我想在客栈工作,我应聘。”
秦深看了看罗晓敏,说:“客栈的员工够了,不需要添人。”
罗晓敏搓着手祈求,“我真的没有办法,爸妈要给我配阴婚,那个死鬼我不喜欢,我不想嫁人。”
秦深听了,拧起了眉头,“包办婚姻?”
罗晓敏一看有戏,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说:“我爸妈不迷信,我死了二十年了,连一张纸都没有烧给我,逢年过节上坟送的全是花……”想把自己说得惨一点儿,但见老板脸上有不耐烦一闪而过,罗晓敏赶忙说重点,“是这样的,一个月前在黄泉路口排队的我突然到爸妈给我烧的婚书,我清清白白死的,死之前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有摸过,死了二十年了突然来了个死鬼老公,还是个清朝鬼,你们说我冤不冤!”
秦深已经请了罗晓敏移步坐到桌边,上了茶水,还将坐在角落内的莫琛喊了过来。他听了一个开头就明白罗晓敏想要通过在客栈打工的途径摆脱父母为她定的婚事,这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客栈内不缺员工,就是缺,秦深也不是很乐意招罗晓敏。罗晓敏一开始的扭捏作态,他不喜欢。
罗晓敏不知道秦深心中所想,还在绞尽脑汁地怎么把自己说得惨一点儿,“我托梦给爸妈,问他们为什么给我包办婚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才是主流,再说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嫁给清朝的死鬼,谁知道他思想上有没有长辫子。”
秦深听了点点头,心里面想,现在很多的父母估计恨不得想回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子女不肯结婚、不肯相亲,相亲了还敷敷衍衍的,急死个人。要是古代,盖头一蒙、大马催着上,婚介公司要少多少钱,公园的相亲角也要死好几个。
扯远了,现在是罗晓敏抗婚清朝鬼呢,她对父母单方面的安排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他们了男方家的钱,明明自己贪财,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二十年过去了,他们肯定早就不爱了。”
断断续续的锣鼓声停在了客栈前,打马而来的新郎在门口下马,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衣服前面打着补子,头戴花翎,身前还是个官儿。
男主角登场了。
罗晓敏哼了一声,扭头面朝里。
罗光生踩着官靴跨进了客栈,一步一稳当地走了进来,见到秦深,抱拳行礼,“老板好,在下罗光生,隔壁镇生人,特来接我的新娘回去完婚。”
红叶镇的隔壁镇很多,有专门卖羊的、有养猪的,当然也有供奉着罗家祠堂的罗家镇。
罗家镇秦深知道,出过好几个官,贞洁牌坊在进镇子的路上一字排开,连贯着七八座,每年祭祖罗家老少都要回来,非常热闹。靠着这些为卖点,罗家镇的旅游事业做的如火如荼,是周边市镇中最富裕的一个。
看罗光生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就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清朝的官儿,后背上还拖着长辫子呢。
罗光生说:“敏敏,跟我回家了。”
“离我远点儿。”罗晓敏尖叫地从椅子上蹦跳了起来,手臂交错在身前护着自己,她知道这儿谁最厉害,往后退的时候直接退到秦深的身后,要不是不敢,她更想抓着秦深的衣服,躲到他的怀里面去。
“敏敏别闹。”
秦深也很想让罗晓敏别闹,在自己身后尖叫,他的脑仁都要炸了。用力拍桌,“莫琛,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好之后我再出来。”
莫琛:“老板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罗晓敏控诉地瞧着秦深,真恨哪,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摆脱了吵吵嚷嚷的大堂,回到屋内的秦深拿了一床厚实的毯子,移门内摆着一张舒适的躺椅,躺椅上章俟海铺了厚实的褥子,让秦深躺得更加舒服。
今天也就是天气不好,要是阳光灿烂,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秦深舒舒服服可以睡上一个下午。
裹紧了毯子,秦深闭上眼睛一会儿便陷入了睡眠中,中间打着哈欠吃了中饭,吃完了又继续睡。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把毯子拉到脖子下面,秦深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文件的章俟海。
弯弯眉眼,秦深伸手去够章俟海的手。
距离有些远,秦深在躺椅上挪动了一些,抬起身子去够。
躺椅在他身下摇摇晃晃,幅度越来越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