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九夫妻,就属于这类人。
哪怕失去了九孔藕主根的他们在焦头烂额之际辗转打听到涂山娇那边,知道三界交汇处的客栈里有九孔藕主,真到了地方依然难以启齿,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土财打扮的两口子,要换做是他孩子被恶势力抢走了,知道了有解决办法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去想办法得到,哪里像施九夫妻这样想了又想才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当初得到了好几颗种子,应该生出好几根主根吧。”秦深心底善良,不会为难老实人,“你们需要多少?只要给我留下一个主根就好,毕竟九孔藕真的很好吃,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施九激动得整个人哆嗦了起来,“不、不需要那么多,有一个就好,度过难关就好。有一个主根,我们就可以培育出几十亩的荷田,老板,九孔藕太珍贵呢,我们不会白要的,我和老婆子做藕有一手,可以把做藕的秘籍交给你。”
这是他们夫妻立身的根本,是除了宝贝女儿和九孔藕主外,最珍贵的东西。
秦深哪里会要,人家的开店秘方给了他,估计以后开店都会不安心。“不用不用,秘方你们自己着,给我做一顿藕尝尝就好。”
施九夫妻坚决不肯,哪里能够占秦深的便宜。
秦深推拒了两次,正当说第三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秦深忙不迭地赶了出去,就看到车门大开,温溪被儿子瘦弱的肩膀顶着慢慢挪动着去旁边的轮椅上,虽然有假肢,但双腿残疾的温溪在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客栈,断肢有些浮肿,假肢装不上去,只能依靠儿子还不甚强壮的肩膀。
秦深喉咙梗塞,眼睛酸胀,急走了几步从多多的手中把温溪接了过来,抱起来小心地放到轮椅上,看着面色黑黄苍老,两鬓斑白、脸上遍布细细皱纹的温溪,酸涩的眼睛终于撑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温溪哥,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温溪拉着秦深的手,看他好好的,整个人比以前还年轻,心中就放心了。笑声爽朗地说:“我跟着做研究考古哪一件工作是轻松的,耗的力多,肯定显老,接下来好好养养就好。”因为少了两条腿,他需要付出的比常人就要更多。
秦深牢牢地抓紧了温溪的手,他才三十七岁啊,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老迈至此……
温溪招手让儿子过来喊人,“来多多,这就是爸爸一直说的秦叔叔,要不是他,你这条小命哦,早就交代了。快喊秦叔叔,今天怎么内向了。”
温铎看着秦深,十五岁少年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厌恶,他讨厌秦深,非常。
当温溪再一次催促温铎喊人的时候,温铎用着平静的声音说:“他救了我是因为他欠了你,我讨厌他,是他害得爸爸没有了腿。”
“我不愿意叫他。”
温溪怒骂:“没礼貌,秦叔叔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从他身上的来的。你不知道感恩反而说出讨厌的话,爸爸一直教育你要知恩图报、明辨善恶是非的道理,白教了吗!”
温铎倔强地扭头,爸爸失去双腿后便失去了很多,妈妈承受不住压力离开了他们、爸爸没有了热爱的工作,年迈的爷爷奶奶承担起了家庭的琐事,他只恨自己不够大、不够强壮,帮不上太多的忙。
姓秦的叔叔不过是用金钱买着心安,哪里知道他们一家的痛苦,爸爸总数秦叔叔赚钱也不容易,钱存着不花,等有朝一日还给他,从未看过自己一大家子是多么的艰难。
温铎红了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你救了他,他要是心里面挂念你这份钱,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来看看你!”温铎为爸爸不值得!
秦深徒劳地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第155章 毯子下,空荡荡
“温铎, 秦叔叔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对你问心无愧、付出良多, 你不知道感激,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没有教好你。”温溪没有严厉的指责、没有厉声的谩骂,因为失望他的声音很无力, “秦叔叔是爸爸救的,如果要指责, 也是爸爸来,而不是你。你知道秦叔叔这么多年来,怎样关心我们的吗,给我们打了多少钱吗, 你知道!爸爸都和你说过, 秦叔叔用他的实际行动感谢着爸爸当年的救助。而你……”
“温溪哥,孩子还小……”
温溪摇摇头,不让秦深给孩子说话。他知道儿子是心疼自己, 但怨怪恩人的思想绝对不能够有,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处世要大方豁达, 坦荡荡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做任何事情当需谨守自身的同时要知恩图报, 无愧于心。
“爸爸当年救人完全是出自于本心,无论那个时候是谁在爸爸身边,爸爸都会选择去救人。”言传身教, 温溪看着倔强的儿子,是自己疏忽他了,叹息一声,“爸爸的选择无愧于心,那你呢?你对秦叔叔说那样的话时,心安理得吗?当你无助地躺在病床上,医院催交住院、医疗,爸爸无能为力的时候,是谁给你带来了生的希望?”
温铎不再扭头,眼眶红红地低头看着地面,小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面去道歉。
温溪提高了声音,“说,是谁给你的希望?”
温铎粗鲁地用手背擦着眼角渗出来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温溪看儿子的摸样,更加的失望了,“‘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
温溪挣扎着去拿车子上的假肢穿上,他要站起来向秦深道歉。秦深按住他的肩膀,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温溪哥,别这样,都是我应该做的,别因为我让你们父子之间闹矛盾。”
“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养不教,父之过’,我没有教好儿子,他不道歉,作为父亲在他未成年之前,我应该为他的过错负……”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温铎大哭着弯腰按住爸爸的膝盖,“对不起秦叔叔,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爸爸他……我一时间没有忍住,对不起。我心里面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说那些话,我……”
秦深无奈,邀请他们过来玩,竟然弄成了这样,摇摇头示意温铎不要说了,他能够说出来总比一直藏在心里面发酵的好,说出来总有化解的一天,藏在肚子里只能够任由间隙越来越大。
“多多,秦叔叔并不是不想去看你爸爸,而是我身不由己。你知道你看到的客栈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秦深不想温溪哥父子二人因为自己闹矛盾,有些事儿反正也不是太大的秘密,说出来能够化解矛盾就更好了。
温铎摇摇头,小小少年哭得直打嗝,控制不住地抽抽着。
“因为只有有缘人可以看见哦,你能够看见,已经非常了不起。开车送你们过来的leo就不是客栈的有缘人,他站在这儿只能够看到荒草丛生。”秦深看向leo,温铎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他转。
秦深身上有一种魅力,能够吸引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做,他亲近随和的个性,只要与他相处一会儿就会卸下心防。
将行李从车上提下来的leo还没有走,闻言点头,“我看不见客栈,口说无凭,我做给你看吧。”
看温铎一脸骗小孩的表情,leo就知道他没有信,索性直直地往前走……
温铎惊呼,“你要撞墙了!”
并没有,leo不是客栈的有缘人,他直接走进了草丛里头,惊得里面正在下蛋的野鸡扑棱着翅膀飞走,蛋在半空下了下来,leo手疾眼快,把野鸡蛋接住,可以给晚上加一餐了。而在看得见客栈的人眼里,leo碰到栅栏之后撞了上去,并没有撞得眼冒金星,他直接踩过了栅栏不见了,不是穿墙术,没有穿过栅栏进入小院,而是直接没有了踪影。
秦深笑着揉揉少年的头,对方没有讨厌地躲开,好现象,再接再厉,“我从爷爷的手中接手客栈,自此为来自于上下三界、四海八荒的客人大开方便之门。我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待在客栈内,否则……轰隆隆!”
秦深猛地大吼,做电闪雷鸣的声音,吓得听得聚会神的温铎往后退了一步。
秦深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刚才僵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他故作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是天选之人,老天爷选中我当客栈的主人,守护三界交流的通道。拥有如此重任的我,不得不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一旦离开客栈就会遭受雷劈,轰隆隆,会上天的。”
温铎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正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进入了叛逆期,很多行为就变得无理取闹,简言之就是中二,秦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略懂这个年纪的少年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