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连慕枫抿抿唇,眉目中起了些怒意:“无冤无仇,竟下此毒手!”
墨远:“……”
其实他只是不想弄脏衣衫,又舍不得在脸上动刀,只能割脖子了,横竖他力道掌握得好,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
不过该摆的姿态还是得摆,墨远轻叹口气,心有余悸道:“也是我死心眼,他想夺我的马,我不肯相让,这才惹得他动手,好在他没有继续纠缠很快离开,想必是怕被你追上。对了,你因何追他?”
连慕枫看他一眼,这一眼看似有些深意:“他行刺太子被我撞见,我瞧着他那箭术像师承连家堡,便欲一探究竟。”
墨远笃定他此刻不会再怀疑自己,这一眼绝不可能是因为箭术,只可能是因为宣王。
果然,连慕枫又道:“此事你可知晓?”
墨远面露惊讶,摇头道:“此事我并不知情。”
连慕枫未再多问,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不管刺客是谁安排的,最近京中都不会太平,我只是担心,若是宣王的授意,你却毫不知情,怕是他对你并不信任。”
墨远心中涌起暖意,他真是没料到,这辈子连慕枫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日,竟对他如此关心。
连慕枫的性子他再知晓不过,身为连家堡九代单传的嫡孙,自小便肩负起家族的重任,也自小养成天之骄子的心性,虽处事稳重老练、性格爽朗随和,可骨子里是颇为傲气的,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
自己上辈子与他朝夕相对,情谊自然不一般,可这辈子他们不过是恰巧有了交集,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心?
连慕枫手法熟练地将伤口处理好,一抬眼便撞入墨远深不见底地乌黑瞳孔中,不禁愣住。
墨远笑起来,眸中深潭似笼上一层月色,清浅温润:“多谢。”
连慕枫听不得他这清水般干净又柔和的嗓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猫爪子挠了一通,骨头都有了几分酥痒之意,喉结微动,下意识替他将衣衫披上:“没什么。”
话落,又有些尴尬懊恼。
墨远身为宣王府客卿,论起来自然是与宣王的关系更亲近,自己这个局外人倒是屡屡道出宣王的不是,像挑拨离间一般,实在是没道理。更何况与连家堡做生意的是宣王府,墨远只是主事人罢了,就冲这个,他也不该为了墨远屡屡指摘宣王的所作所为。
墨远猜到了他的心思,转身系上腰带将衣衫整理好,低声笑道:“我只是报恩罢了,能否得到王爷的信任并不重要,少堡主的善意莫遥心领了,他日若有机会,莫遥自当相报。”
连慕枫莫名有些不爽:“报恩报恩,你活着就为了报恩么?”
墨远回头看他:“自然,人活着不就是这样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连慕枫:“……”
墨远笑起来:“说着玩的,我们走吧,你的镖师怕是久等了。”
连慕枫强逼着自己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你受伤了,我去给你驾车,你又没个车夫,何不干脆骑马?”
原本就是打算骑马的,这马车自然另有用处。
墨远笑道:“带上马车才不至于幕天席地啊!”
连慕枫:“……”
墨远见他一副无语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抬手戳了戳他的腰:“劳烦少堡主快些驾车,我给你们带了些热食,一会儿该凉了。”
连慕枫被他戳得差点蹦起来,却又因这亲昵的动作心神微荡,忙敛神轻咳:“什么好吃的?我先瞧瞧。”
墨远见他不急着走,便打开车厢一角的大食盒,只见里面摆了足有二三十只坛子,也不知是如何密封的,竟是一点味道都未曾漏出来,他拿出其中一只坛子打开:“不是什么好物,街边馄饨罢了,我想着你们在这山里怕是吃得将就,来的路上正好碰见馄饨摊子,便买了一些。”
连慕枫刚吃了一大块饼,正噎得慌,忙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汤:“好鲜!”
墨远递给他一双筷子:“那你先吃吧,我多备了些,应该够你们吃的了。”
连慕枫接过筷子,抱着坛子便坐在马车里大口吃起来,吃得呼呼直冒热气,只觉美味无比,又招呼墨远:“你也吃啊!”
墨远道:“我吃过了。”
连慕枫笑了笑,吃完又要了一坛,直到肚子撑了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接过墨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擦完却是一愣,回味自己从墨远手里接过一样又一样东西,而自己吃得尽兴时,墨远似乎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微妙的滋味。
他看着墨远将坛子筷子好,鬼使神差道:“莫公子,咱们同行一路,总是叫得生分也不好,我虚长你一岁,不如唤你一声莫贤弟?”
墨远从善如流:“好啊,连兄。”
称呼一改,两人的关系顿时亲近许多,连慕枫被他一声轻轻浅浅的“连兄”唤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掀帘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见他正低着头姿态随意地将自己方才用过的帕子叠起来进袖中,忙回视线飞快地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墨远:掉马?不存在的。
少堡主:……
墨远:我武功那么棒棒,怎么会从马上掉下来。
少堡主:…………
第9章 【偶遇师兄】莫贤弟,这瓶子和你那金疮药的瓶子一模一样。
“得得”马蹄声在清晨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守在小屋旁的连家堡镖师们都听到了,忙站起来观望。
裴元咕哝道:“这应该是莫遥公子的马车,只是莫遥公子都来了,咱们老大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话音刚落便看见前方坐在马车上的连慕枫,忙喊道,“老大回来了!大家快拾拾准备上路!”
马车走到近前,连慕枫拉了拉缰绳,待停稳后跳下来,又转身对掀帘而出的墨远伸出手。
墨远顿了顿,好笑道:“我伤的又不是腿脚。”
连慕枫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回手,掌心却是一凉,想不到墨远说归说,却还是将手搭过来,他下意识握紧那只手,定了定神,又皱起眉:“山里早晨凉,你穿得少了。”
墨远笑了笑:“我天生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