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深道:“朕不怕冷。”
还真是……每晚踢被子,沈清弦道:“还是陛下年轻。”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却一下子戳中了顾见深。
他打量着沈清弦, 上上下下看了好大一会儿。
沈清弦察觉到他的视线, 疑惑道:“陛下?臣可有哪儿不整?”被顾见深这样盯着看, 他以为自己没穿好衣服。
顾见深却道:“国师正值最好年华。”
原来是在打量这个……说起来他这肉胎比顾见深大了一旬有余,顾见深十四,他都已经二十七了。
如今还不显, 等顾见深十八, 他就三十有余了, 再往后推……
沈清弦顿时被虐到了, 到时候他一把年纪了, 竟然还要引诱刚成年的皇帝……得多不要脸?
虽然这肉胎比沈皇后的资质还好, 哪怕七八十岁也能保持容颜不衰, 可也很奇怪了,毕竟这是凡人的世界……顾见深又没了记忆,他真的能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十三岁的男人吗?
平生第一次, 尊主大人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也是非常稀奇了!
越想越虐,沈清弦幽幽道:“等以后,陛下可千万别嫌弃臣年老。”差点就把色衰给说出来了。
顾见深却怔了下,他想的是:哪里有什么以后?不过听沈清弦这么说,他愿意配合,他道:“无论何时,朕都不会嫌弃国师。”
只是不嫌弃还不行,还得喜欢!
算了算了,别自讨没趣,还是回去好好保养吧,争取顾见深十八了,他也瞧着像十八吧!
沈清弦躬身告辞,顾见深又对他说道:“一会儿见。”
见他如此高大了还这般黏他,沈清弦是很受用的,他也道:“一会儿见。”
沈清弦一走,宫人进来问膳。
顾见深起身出去,看着丰盛的早餐,却连拿起筷子的心情都没有。
美食佳肴,入肠既去,他想要的却怎样都得不到。
秦清总叮嘱他要盖好被子,要小心着凉,他却总不盖。
秦清以为他是天生体热,不怕冷,可其实有谁会不怕冷?体越热,越怕冷,可他不想待在柔软的棉被里,他需要这刺骨的冷意,需要这份冰寒来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不要坠入秦清编织的温暖牢笼。
可实际上,他早就掉进去了。
顾见深握着筷子,竭力压制着从心脏处传来的刺痛。
他竟然荒唐地想着,如果秦清真是他的兄长该多好,这样皇位理应是他的,而他却可以属于他。
真正属于他的,涟华哥哥。
可惜这终究是妄想,软弱又怯懦,像个卑微的蝼蚁。
顾见深手上用力,银筷在手中弯曲,却不会被折断,就像他一样,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清醒一些,别去渴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自从卫琎被除,朝堂上一片祥和,议事的进度都快了不少。
一来是沈清弦很有处理朝政的经验,没人搞事后他总能做出最准的判断,效率自然提升了;二来大家都不敢惹沈清弦,为了不当出头鸟,全都成了应声虫。
至于高高坐在台上的顾见深,本来就不掺言,如今更是句句皆是:“国师所言甚是。”
这场景让孙老等人摇头叹息,惶惶不安。
可惜这秦清狡诈,将陛下哄得团团转,他们竟连劝谏的机会都没有。
忙碌了一段时间,把几件比较重要的事稳定下来后,沈清弦便打算放权了。
卫琎虽死,但尚有余党,他提前处理完再教给顾见深也让他轻省些,毕竟顾见深刚亲政,一上来就是烂摊子,沈清弦怕打击他的积极性。
有个好开头,以后才越发顺畅。
沈清弦对顾小深也是用心良苦。
至于顾小深同学领不领情……嗯……只能说双方运气不错,一个还没捅刀子,一个也不用被戳心窝。
快要入冬了,沈清弦越发怕冷,每晚一进宫都冻得面色雪白。
顾见深给他备了姜茶:“喝了驱寒。”
沈清弦喝下后还是冷得很,他搓搓手道:“今年是严冬。”
顾见深笑他道:“是国师太怕冷。”
沈清弦道:“真的冷,不信您试试。”
说着他伸出手,顾见深盯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掌,怔了下。
说完沈清弦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连忙想把手缩回来,顾见深却一把握住了。
很冰,却很细滑,像屋檐上挂着的冰凌。
沈清弦只得镇定道:“是不是很冷?”
“嗯……”顾见深笑了笑,“朕倒是热得很,就这般给国师捂捂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