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一到,门终于打开。
深夜车厢人不多,大都靠在座位上睡觉,要么三三两两打牌,但也有几个人闲极无聊凑过来看热闹。
但此时,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狭窄的洗手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乘务员第一反应是冬至在说谎,但她随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真没有人进去,为什么门会反锁?
火车高速运行,对方跳车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真的跳了车,可洗手间的窗户也是锁着的!
冬至肯定道:“我亲眼看着那人进去的!”
乘务员怀疑:“会不会是对方出来了,你没看见?”
可这门反锁了又怎么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乘务员嘴里嘟囔,给自己,也给别人找了一个答案:“可能是锁坏了吧!”
冬至下意识往自己座位后面望去,这节车厢的人不多,灯光昏暗,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牌,有的戴着耳机在看电影,但似乎并没有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老人。
是灯光太暗,自己没看清,还是对方已经去了别的车厢?
这是第一件怪事。
冬至回到座位上,不时望向厕所方向,后来又有几个乘客进进出出,都很正常。
他的邻座没有人,对面的乘客也在上一站下车了,后面有几个分散坐开的年轻人想玩斗地主,正好看见他这里空位多,就过来询问,并邀请冬至一起打牌。
冬至本来是个挺爱热闹的人,但经过刚才一幕,他心里总觉得奇怪,想自己琢磨琢磨,就婉言谢绝了,但把放在邻座的书包拿起来放在地上,很大方地将空位让出来。
几个年轻人笑嘻嘻拿着牌和零食过来,大家很快混熟,冬至得知他们是将近毕业约好一起出来玩的学生。
“我以为你比我们还小呢!”高大英俊的男生听说冬至已经工作好几年之后很惊讶。
冬至的脸轮廓柔和,连头发也软软的,这种长相很占便宜,年轻时显小,年纪大时还显小。
尤其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白。
冬至经常被这么说,早就麻木了,闻言笑嘻嘻,也不反驳,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刚才老人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情景。
为什么人会进了厕所凭空不见?难道厕所里有个谁也看不见的异次元通道?
想着想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不自觉打起瞌睡。
旁边打牌的女生看见了,忙嘘了一声,大家的谈笑声顿时变小。
睡觉的人将脑袋歪在车窗上,睫毛在眼窝投下浅浅阴影,连闭着眼的时候都眉眼弯弯,像是在笑。
但这种恬静没能维持多久,火车路过一段不平的轨道,略大的震动让后脑勺撞上窗沿,冬至哎哟一声,立刻捂着脑袋清醒过来,一脸半梦半醒,茫然无辜。
对面的女生看见他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玩,禁不住笑出声,手里的牌失手掉在地上,溜到冬至脚下。
他弯腰帮忙捡起,一翻牌面,是张“鬼”。
冬至忽然有了些灵感,将牌还回去,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在上面信笔游走。
“这画的是什么?”坐在旁边的男生抽空瞄了一眼。
“水鬼。”他头也不抬,笔尖飞快。
一只四肢着地,面目狰狞的妖怪跃然纸上。
他不是心血来潮想炫技。
踏上这趟旅途之前,冬至还有份工作——比游戏程序员还要苦逼的游戏美术。
工作三年,部门里的同事一个个跑掉,最后连主美术也跑了,胸无大志的冬至稀里糊涂被提拔成主美术。
不过,这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部门的项目经理是个特别难缠的人,明明做的是中国古风神话手游,非要他们加入q版元素。等美术将q版画出来,项目经理又开始嫌弃不够古典。
就这样来回折腾三四次,美术们连续加了几个月的班,头发都快拔光了,差点没被他给逼疯,一个个陆续跳槽。
现在冬至也受不了了,当对方第n回让他们改画稿的时候,他直接把笔往胖子经理脸上一扔,辞职不干了。
但辞职归辞职,他还有几张画稿需要完成交接,“水鬼”就是游戏里即将开放的一个副本小boss。
想及此,他的心情就挺不错,嘴里还哼起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