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欲仙欲死可能还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冬至能想到的只有销魂蚀骨。
他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甚至也无余力去看龙深一样,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被龙深擦掉,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羞耻之情,他脸色发红,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去。
龙深看着他露在被子外头的毛绒绒脑袋:“神交虽然快感比身体接触强烈,但毕竟损耗神,也不能经常做,你想要的话,一周最多一次。”
“我又不是虫上脑的种马!”
冬至再也忍不住,整个人从被子里冒出来,发出强烈抗议,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在被子里闷久了。
当然,在他看见龙深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就知道对方在逗他玩了。
冬至头一回知道,他师父也是有幽默感的。
……
美好的光阴总是一闪而逝,即将面对的局面,却未知且险峻。
两天之后,他们从酒店退订,直接飞往西北那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西北分局也许是冬至见过的所有分局和办事处里,办公场所最正规的一处了,因为它就座落在市区某研究所旁边的独栋小楼,外头跟研究所挂同一块招牌,只有进了小楼里面,才能看见墙上一块小小的铭牌,上书中华人民共和国特别管理局西北分局。
而分局车局长,也与冬至想象中白发苍苍的老者截然不同,对方约莫四五十年纪,头发往后梳,一身中山装,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更像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而不是修行者。
面对这位年纪几可与这个民族文明媲美的分局局长,冬至不敢有丝毫怠慢,跟在龙深后面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车白和蔼可亲,未言先笑,眼角便有了细细的纹路,他早从龙深那里得知来龙去脉,也不多耽误工夫,就问冬至感觉如何。
冬至道:“昨日刚吐过一回血,今日尚未发作,感觉还好,就是容易累,手脚发软。”
车白为他把了脉,沉吟片刻,微微皱眉。
“这不是简单的降头,恐怕天魔还通过降头术下了属于某种禁制,所以难解。”
冬至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说法,但龙深的表情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了。
“是,所以才只能求助车老您。”
车白叹道:“如果放在十年前,我还有把握,现在我寿命将近,就怕有心无力,我先试试吧。”
龙深神色一凛:“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车白笑道:“无妨,寿命天定,非人力能挽,这跟帮不帮你们没有关系,来,冬至,你坐下,像平时调息练功那样,闭上眼睛,放松就行。”
冬至依言在沙发盘腿合目,像往常那样练习再熟悉不过的吐纳功夫,很快忘记了身旁的龙深和车白。
这时车白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木塞,放在冬至鼻下,瓶口依稀有轻烟袅袅升起,很快溜入冬至的鼻腔之内。
他的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睁开眼。”他听见车白如是说道。
冬至慢慢睁眼,眼前是茂密得几乎遮天蔽日的丛林,头顶阳光猛烈,但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味,也许不久前刚刚下过一场雨,这些植物也很有特点,让人一看到就能想到热带地区。
“往前走。”
车白的声音响起,但冬至左右四顾,都没看见人,他定了定神,继续往前。
他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并非一个实体,更像是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幽灵,草木枝叶任凭他一往无前,依旧在阳光下沙沙响动,为泥土撑起一方庇荫。
第109章
往前“走”出这片杂乱无章的丛林,就能“看见”一条小路,路是乡村里最简陋的土路,更像被人为千百遍踩出来的,泥泞兼且难行,不过冬至没有太深的感受,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实体了,再向前,视野开阔一些,就可以“看见”远处村落炊烟,还有近处,一座突兀而显眼的寨子。
寨子立在水边,与那些村落正好一水之隔,但水那边的村民连在河边打水都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
冬至恍恍惚惚“看”了几眼,又将视线放在眼前的宅子上,顺着自己的心意飘入屋子。
光线骤暗。
肤色黝黑的年轻人跪坐在一个中年人面前聆听教诲。
他们交流用的是当地语言,冬至自然“听”不明白,他转而“打量”起周围的陈设。
这里有着一切可以称之为诡异的东西,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骷髅和动物头骨,贴着乱七八糟的符纸,画着跟符文差不多的鬼画符,冬至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压根就不是中华一脉的符箓,自己完全看不懂,桌上盛着五颜六色羽毛箭矢的箭筒,还有角落边一排排的瓮,一眼扫过去有三四排,每排起码有十来个,高矮胖瘦什么都有,虽然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但莫名就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反正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冬至没有多逗留,又从门后的通道飘向另外一个屋子。
同样的阴暗。
陈设大同小异。
不同的是凌乱的桌上多了个人头。
半隐在黑暗中的人头,腮帮子还一动一动,宛若活人。
地上还有一团颤动的肉,仔细看却是个身躯肥胖的人,她手里抓着抹布,正一下下擦着地板。
这时人头竟然开口说话了。
“丑女人,看见你就恶心,滚出去!”
女人肥硕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最终却还是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等冬至靠近一些,刚才前屋的中年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