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五,温度39°,地表温度60°,暑气从石板路上蒸腾上来,毫不让人怀疑往地上摊个鸡蛋瞬间就能滋滋冒泡。整个片场像个密不透风的搪瓷罐子,比外面更热,大功率风扇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两位主演换好衣服化完妆,刚从化妆间出来就是一头一脸的汗,化妆师跟在屁股后面扑粉。
今天拍的一场是接着昨天工前的,影子回剑入鞘,荆秀邀她进屋小坐,影子在门口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a!”
茶是陈茶,喝起来不甘反涩,陈轻却一口不漏的如同饮酒般干了,她望着荆秀的眼睛,一手支颐,玩味笑道:“好喝。”她一双美眸,这般注视之下,居然有些含情脉脉的味道,不知是在说茶,还是在说眼前的人。
荆秀对上她的目光,眉目俊雅得逼人。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陈轻微微一笑,看似气场不弱于她,却将手肘从桌上放了下来,这位六殿下不带伪装的眼神,真是让人从心底不得不生出臣服之心,帝王之相,怎么宫里居然没一个人看出来呢?
秦翰林:“卡,小夏,手放得太快了,显得太着急了,你装作捋一下耳边的头发,在说话的空档间再放下来,你怕她做什么?”
陆饮冰冲她挑眉道:“对啊,我又不扒你裤子,你怕我干什么?”
“谁、谁怕你了?”
“啧,都结巴了,真是一点都不怕。”
秦翰林从监视器后面走过来,两手挥舞,口沫横飞,努力调动她的情绪:“你以后还得征服她呢,连皮带骨吞了她,相爱相杀,相爱相杀!甭怕,这里要演出把她当成你的猎物的感觉!”
秦导这比喻……夏以桐默默吸了一口气,说:“……好,我记住了。”
“酝酿一下,重来。”
第66章
“a!”
陈轻在荆秀的目光下丝毫不显得弱势,她甚至有闲暇心思去捋一下鬓角的长发,动作优雅,青丝在空中跌宕一下,落在青色的外袍上,宛如水中央静静盛放的一朵清荷。荆秀这才开始正眼打量她的样貌而不是只揣度她此番造访的目的。
“殿下。”
荆秀慢慢替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眼睛也从她身上偏离开,不禁止就是默许她可以往下说。
“殿下小小年纪,便知韬光养晦,背后可有高人指导?”
荆秀握着茶盏,观察着里面浮起来无根所依的茶叶,心不在焉道:“本就废柴一根,不过为了保命,哪谈得上什么韬光养晦,娘娘言重了。倒是娘娘,身怀武功,闯入我景贤宫,恐怕居心不良吧?”
“殿下说的哪里话,我可是专程来投效殿下的。”
“投效我?”荆秀的表情好似听见天地间最好笑的事情,道,“娘娘看我这景贤宫,除了我与这属下,连侍女太监都只有三两只,再就是我那些鸡鸭禽兽了,娘娘说笑。”
“没有势力,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你有执掌天下的心,我自会助你登上帝位。”
“陈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荆秀表情倏地一冷。
陈轻不卑不亢道:“在为天下寻一个明主。只要殿下愿意,”
荆秀又给自己到了盏茶,她的动作缓慢地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仪式,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一寸一寸地压下来,天顶变得很低,仿佛孕育着某种既定的天命。
良久,她偏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响起。
“明日戌时,带上你的同伴,到我这里来。”
陈轻淡淡一笑,一句话都没有,起身出去了。
屋内重又归入寂静,荆秀的眉眼低垂,在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慢慢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冷笑。
影子急道:“殿下——”
荆秀抬手制止他:“明晚戌时,你去把禁卫军引过来,身为后宫嫔妃,私会外人,夜潜皇子寝宫,我倒要看看陈轻如何脱身。”
“是,殿下!”影子脸上一喜。
“你也退下吧。”
“是。”
屋内很快就剩下荆秀一个人,她两指捏起方才还把玩过的杯子,起身将陈茶浇在门口的花盆里,而后极目远眺。镜头拉远,切出。
秦翰林:“卡,过!”
二位主演同时从镜头里走出去,去监视器前跟着秦翰林看回放,秦翰林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我让你们住一起的这个主意见效很快啊,这才几天,你们俩居然就有了默契啊。”
夏以桐看陆饮冰,陆饮冰不理秦翰林,夏以桐自然也没说话。
把秦翰林看得非常痛心:“小夏啊,我白心疼你了,现在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女大不由爹,这个世界没天理了。”
“看看行不行,要不要再拍一遍,哪那么多废话,你养过她么你?这爹当得真便宜。”陆饮冰不耐烦道。
“我现在就认她当义女!”
“含羞草,还不快拜过干爹。”
夏以桐向来对他们俩这种胡说八道插不上话,也不会当真,只是纵容地笑笑,并不搭茬。
“现在干爹又不是啥好词,不不,咱俩自有交情在,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秦翰林看完回放,故意说,“这条过了,不用再来,看见你就烦。”
陆饮冰笑着接话道:“那我下午不来了啊。”
“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