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尧酒意烧脑,浑浑噩噩,偏要执拗的睁着眼睛动也不动硬瞧着他。秦意之眼底尽是笑意,那笑,从眼角溢出。扬起嘴角,他笑的肆意猖狂。
院中醉了一地的糊涂众人不知何事,只挠了挠脑袋翻个身继续睡的酣甜。
而酒桌上,一蓝衣公子面含桃粉,眸中有水光,不解的瞧着对面独自大笑那人。
那人一席破布麻衣,斜眉入鬓,黑如泼墨的发倾泻而下,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秦意之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叶云尧,我秦意之再说一遍,你可要听清楚了。”
“等我拿回皮囊,我便随你回无尽梦回。我们逍遥一世,不问世事。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要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陪着你,守着你,随着你。你要如何便如何,你要怎样便怎样。同今日一样,我秦意之任你为所欲为,绝无二话。”
秦意之如火一般的炙热,烧着了叶云尧清冷的心。
“不屠戮生灵?”
“……我就那么像滥杀无辜的人?”
“不为非作歹?”
“……爷还是挺正派的吧。”
“不滥杀无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不离开,无尽梦回?”
“恩!陪你这个木桩子。”
叶云尧脑中酒意肆虐,模糊的视线已看不见身前的人,可耳中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却让他一直提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去。
他扯了扯并无弧度的唇角。
终抵不过酒意,沉沉睡了过去。
而闭上眼睛的那一瞬,原本模糊的视线又清晰了那么一刻,那一刻,他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是一身红衣,眼如星辰,笑的肆意猖狂的少年。
熟悉……又陌生。
你……是谁?
第36章 交.合不敢看
几人在无量海度待了数日, 做了好些天蛀虫一般的生活,吃了喝喝了吃, 玩儿的不亦乐乎,真将这无量海度当成了自己家般, 丝毫不客气。
尤其是秦意之, 简直可谓无法无天,旁人一开始还说说他,自个儿臊着脸不好意思的拘谨在一旁。到后来因秦意之这害群之马,使得大家伙全都一哄而上,乐不思蜀。
这几日最怪异的无怪乎叶云尧。
叶云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依他平日里清冷的作风, 这些出格的事儿他是不屑于更不会去做的。但这些天, 他是将他自身的规矩给打破的彻底。
例如,日上三竿,秦意之都起床了,他还不起, 偏要秦意之扯着嗓子吼几下, 他才慢悠悠的从屋内出来。出来之时, 也都是睡眼惺忪,歪斜着衣服。往日里无尽梦回这天之骄子就这般毫无形象的移步而来。
那迷糊的小模样, 别提让秦意之受多大罪了……
又或者, 无尽梦回的妖兽到处都是, 多的数不胜数。秋易连和秦意之最爱干些劳什子缺德事儿,二人贱兮兮的时常打断欢好交合的“鸳鸯”们, 硬是吓的它们撒蹄子跑路,各奔东西。他二人到是笑的前仰后合。
一开始,这缺德小分队就这二人而已,后来不知哪一次,叶云尧也加入了进来。
他虽只是站在身后不说话,可秋易连总忍不住回头看,没办法,后面总跟杵着个冰桩子似的,嗖嗖的凉风直往脖子颈里灌,存在感太强。到后来,秦意之索性伸出一巴掌,抵住他脑袋,禁止他再向后看。
这样也好,叶云尧总算不用紧绷着自己忍不住抽搐的眉间。
他对自己说:我是看管他们的,否则以他二人的性子,定会翻了天。
蓝怀玉和阮长修倒时不时的修炼一番双剑合璧,一番修习下来,总会毁去明月大片的红枫,明月本人不怎的来这无人之处,看不见这遭人心疼的红枫林。只是他身边的那头狼崽子是不愿意了,常低吼着怒冲向他二人,虽然坐在血狼王头上狐假虎威,但其实只是看起来凶神恶煞,并没有丝毫威胁的分量。
蓝怀玉总不知从哪儿准备了山鸡山兔,一个个的朝血狼王扔去,这被引了视线的血狼王只能没出息的朝着野味儿跑了,气的那狼崽子怎么使唤都没用。
蓝怀玉望着远去的血狼王背影,缓缓摇着头,可惜的道:“这般年岁的姑娘,怎会与狼王为伍,生在这无人的僻静之所,既无同伴,也无亲人,还穿着兽皮的衣裳。哪家的姑娘不爱美,可怜她估计都不知道这些。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白白浪了大好岁月。”
阮长修冷哼一声,道:“你若喜欢,领回去便是。”
蓝怀玉眼睛一转,温雅儒生一般拂了拂自己的“无暇”,噌——的一声剑鸣响起,他浅笑着一剑刺向阮长修。
阮长修不知在想着什么,竟被他削断一缕发。
“长修,走神可不好啊。”蓝怀玉眼疾手快的捉住被他削断的发丝,握在手里,朝阮长修摆了摆,“你看,你的发在我手中,想夺回来,再陪我练练剑。”
阮长修黑衣如墨,静立于红枫林,望着蓝怀玉手里自己的发,沉默的面容上不自在的划过一道羞意。
“陪你练便是,头发还我。”
阮长修的嗓音低沉,“皆墨”不客气的出鞘,向蓝怀玉刺去,蓝怀玉挽了个剑花,挡住他的招式,二人你来我往,一时打的是难分上下。
过了半晌,一地的红枫簌簌,蓝怀玉一身白衣站在红枫林中,手里仍旧握着阮长修的断发。
他拾起一片红枫叶,用他的发缠住红枫的根,灌入劲气,射向阮长修。
阮长修伸出二指,迎着劲风,夹住这片红枫叶,抬手一看,见叶尾缠着自己的发。
“还给你。你看,这练剑可比那小丫头让我欢喜多了,你这醋,也快别吃了。多大的人了。”
阮长修被戳中心窝子,终于不自在的别过身子,不看蓝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