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海反锁了门,挺直的腰背顿时垮了下来,身体沉重的几乎要撑不起来。
他贴在门后静静站了会,直到胸腔内鼓噪平息些许,才拖了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窗前。
拉开玻璃,深深呼吸两下,任早上清冷的风灌进来,把混乱脑袋吹得清醒些。
在思考之前,湛海意识到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
他可能比想象中,陷得更深。
原本湛海以为所有事都在自己控制范围内,这场感情里,他怎么说都是主导方,能够游刃有余,步步为营,让方棋陷进来。
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刺眼的吻痕乱了方寸,险些维持不住平素的理智,想要当场质问方棋。
更可怕的事,即使清楚方棋有了亲密的对象,他却不太想大度放手祝他幸福。
违背原则的事情一而再,湛海无力抉择,只好暂且搁置,先考虑当务之急。
从方棋脖子上的痕迹推断,无外乎两种可能性,
一是他有了女朋友,两个人已经发展到水乳交融的阶段。
二是他有固定床伴,而且那个床伴跟他熟悉到,甚至能在无法掩饰的地方留下痕迹。
根据多日观察,湛海并未在方棋身边发现有女孩子存在的痕迹。他电脑和手机屏幕都是系统自带,工作日时不时留在公司加班,晚归打电话催的只有母亲。加上他衣服和早饭都很随便,能将就便将就,身上没有多余的宣示主权的小道具,根本不像是有女朋友在身边的样子。
再根据方棋的性格判断,床伴似乎更不可能。方棋乍见大大咧咧一股匪气,像个会玩的,实际上并非轻薄的人,可能还十分纯情。他工作时跟女同事接触,总会保持在恪守礼节的范围,即使遇到异性有意挑逗,他也如同柳下惠坐怀不乱,仿佛对姑娘家根本没那种意思。
如果不是方棋举手投足一派直男作风,湛海甚至会以为他是同类。
由于家庭缘故,湛海识人甚少有出错的时候。他已经在方棋这里栽了跟头,不至于再次在方棋身上瞎眼。
可要真跟他设想一样,方棋怎么会带吻痕来公司?
难道,他在一夜之间找到共度余生的伴侣,并和她干柴烈火?
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曲起手指在窗沿敲了两下,思绪陷入停滞。
湛海远眺苍茫天空,厚厚的云遮住太阳,云边缘漫开一片昏黄光晕。
刹那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可能性。
方棋脖子上的印子,一定是吻痕吗?
在看到痕迹前,他事先遇到两个女同事的闲聊。所以看到方棋脖子上暗红的痕迹,湛海便先入为主认为那一定是吻痕。
湛海再回想了下,又不太确定了。
他略作迟疑后,抬手在手背上浅浅吸允了下,垂下视线观察反应。
淡红的痕迹,稍纵即逝,根本留不下太重的痕迹。
若是要留下大块深色吻痕,恐怕要咬下一块肉。
湛海又细细追忆,记得在国外跟冯斯合租期间,他偶尔夜宿回来,身上会留下热辣女郎的隔夜吻痕。
那形态,应该是怎样的?
电话接通,湛海声音已经恢复以往的沉稳,“方经理,你现在有空吗?我报表有两处问题,想要跟你探讨下。”
方棋答,“呃…行吧,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来我办公室吧。”
十分钟后。
“不是说报表有问题吗?你总盯我做什么?”方棋总觉得今天湛海视线太古怪,简直像要扒了他衣服一样。
“说话时注视对方,是基本礼仪啊。你要是介意,我不看便是。”湛海笑笑,从容的回目光,低下头跟他他探讨起来。
谈论间,湛海余光扫过方棋的脖颈,眸子半眯起来。
原本暗红的痕迹更深了些,变成类似乌紫的颜色,连带旁边的皮肤都有淤青。湛海开始健身时难磕磕绊绊,后来又学了阵自由搏击,总搞得身上大大小的伤。对这种痕迹,他再熟悉不过。
那应该是被人用足以致死的力气,掐住脖子留下的。
隐约记起,那天晚上湛立威提到,方棋家里有些道上的往来,似乎事情变得通透起来。
湛海三两句跟他说完,找了个理由告辞。
看来,他有必要找湛立威开解了。
☆、沉沦4
“要是冬天,还能穿高领毛衣糊弄过去…”清晨,方棋发愁的站在镜子前。
隔了一夜,昨晚被掐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尤其是喽啰拇指的轮廓异常清晰,遮都遮不住。
扣好衬衫顶上的纽扣,方棋又刻意把衣领拉高些,剩下几处都能勉强遮到,唯独最清晰的拇指印大大咧咧露在外面。
夏初的季节,他总不能带围巾出门吧?
方棋烦躁的抓了两把刚剪短的刺毛,决定不再理会脖子上的痕迹。只当是普通伤的话,应该没几个人会特意来看。
大不了,整天不出办公室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