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反应极快,立刻挥剑斩落箭矢。许风早知道他功夫极好,此刻一看,果然是身姿飘逸、身法迅捷,便是挥剑之时,亦是行云流水般好看。
只是那机关甚是古怪,箭矢连绵不绝,由四面八方朝周衍射去,始终没有停下来。周衍功夫再好,力气也有用尽的时候,许风不禁暗暗替他着急。
周衍也发现了其中关窍,双足一点,踏在了那石台之上,将宝剑插了回去。
机关立刻就停了。
许风松了口气,说:“看来这剑是取不走了。”
周衍环顾四周,轻哼一声,说:“这可未必。”
他对许风道:“许兄弟,你再退后些。”
许风本就离得远,依言退回到了石阶上。
周衍闭一闭眼睛,重新握住那柄剑,再次拔了出来。同上回一样,又有箭矢朝他射来。周衍没有闪避,反而使出上乘的轻功来,迎着箭矢飞掠过去,唰唰唰数剑,仗着宝剑之利,直接将那机关破了。
许风只见得衣袂翻飞、剑影重重,待周衍轻飘飘落回地面时,几处机关都已破了。他由衷赞了一声:“周兄果然好功夫。”
周衍扯动嘴角,木然的脸孔上露出一丝笑,将那柄剑掷给了他,说:“许兄弟,接着。”
许风用左手接了那柄剑,只觉一丝寒气从剑身上透出来。他正想把眼细看,却听周衍道:“你身边没有防身的兵刃,这柄剑且先用着罢。”
许风吃了一惊,说:“这是周兄冒险取来的,我岂可夺人所好?”
“我平日并不使剑,拿着也没什么用。”周衍双手负在身后,满不在乎道,“许兄弟若不喜欢,扔了也就是了。”
哪有人将这等宝剑扔着玩的?
许风本想推拒的,但犹豫一番后,还是了下来。他心中想,此剑乃是极乐宫之物,等他将来练好了武功,杀回极乐宫去,亲手将这剑刺进那宫主的胸膛里,却不知是何等快意?
第六章
周衍可不知许风心中所想,瞧着那柄剑道:“可惜这剑没有剑鞘,许兄弟左手使剑,恐怕不太方便。等到了外面,当给你寻一把相配的剑鞘来。”
许风再三谢过了,说:“既然有此宝剑在手,咱们也不必另寻出路了,折返回去劈开洞口的乱石,自可逃出洞去。”
周衍想到宝剑之利,要对付几块乱石确实不难,不过还是迟疑了一下,道:“我瞧此地似另有蹊跷,许兄弟不想再四处瞧瞧么?”
许风道:“不过是些荒淫之物,不瞧也罢。”
他既这样说了,周衍自然不会勉强,俩人又沿着石阶走回去。他们自清晨触动了山洞的机关,到沿着密道走至此处,已过去数个时辰了,一整日没吃没喝,纵使身怀武功,也有些支持不住。
尤其许风又是中了春药,又是被丢进水里,早就累得不行了。但他不肯睡在那张雕了春宫图的床上,最后折衷下来,两人就在石墙边歇了一宿。
许风背抵在墙上,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他醒来的时候,四周仍是暗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先前生的火堆还在烧着,周衍坐在一旁,怀里抱了块木头,正拿匕首细细削着。
许风睡得有些迷糊,问他:“周兄一夜没睡?”
周衍抬头道:“已经睡过了,只是比你醒得早些。”
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削那块木头。
许风这时才看清楚了,见那木头像是从石室的木架上砍下来的,已被他削成了剑鞘的形状。许风心中一动,问:“周兄怎么做起这个来?”
周衍没有答他,只是说:“再等一等,很快就好了。”
他握着匕首的手很稳,手腕上下翻飞,果然只一阵儿,就将那剑鞘削好了。他把东西递给许风,道:“密道里暗得很,你且先用着这个,得走路时割伤了手。”
许风接过剑鞘时,见他手指上有几处新添的伤痕。他谈吐不俗,想来是出身富贵之人,当然做不惯木匠的活。
许风将那柄剑进剑鞘里,竟是正正合适,他刚要道谢,周衍已先摆了摆手,道:“一会儿到了外头,许兄弟多烤只山鸡给我,就算是谢过我了。”
许风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这时听周衍提起来,不也觉得腹中饥饿。他们草草拾一下东西,便起身接着往回走。密道里的几处机关都已被周衍破了,因此回去时倒是走得更快些,一路上也没再出什么状况。
那处山洞依然被乱石堵着,暗得不见天日。周衍取了宝剑在手,将一丝内力贯于剑尖,而后挥出剑去。
这一剑举重若轻,许风只在边上站着,已觉得剑气慑人了。
剑尖一碰着那些石块,石头就像豆腐似的,纷纷碎裂来开。只是一剑,就在乱石中破开了一个缺口。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得多了。许风也上前帮忙,俩人很快就搬开了乱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山洞。
这一日雨过天晴,阳光格外明艳。
他俩在山洞里时倒没发觉,这会儿在太阳底一照,才发现彼此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十分狼狈。
俩人不禁相视而笑。
许风许久没有开怀笑过了,周衍则只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许风与他相处了几日,倒是觉得亲近不少,忍不住说:“周兄平日定是笑得很少。”
周衍没说话,只是那么望着他,眼底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几分。
许风又一次想,这人的眼睛倒是生得好看。
他休息得够了,才去溪水中清洗一番,而周衍顾不上梳洗,先去猎了两只山鸡回来。许风照旧用火烤了,滋滋的散发出诱人香气。为表谢意,他把两对鸡腿都留给了周衍,周衍也不客气,全都吃了个干净,吃完后再夸奖许风一番,道:“许兄弟的手艺真是一绝,若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
他说到一半,不知想着什么,忽地又顿住了。
许风不觉有异,微微笑道:“周兄是要雇我做厨子么?可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等过了今日,咱们就该分开了。”
周衍忙道:“许兄弟要去哪里?说不得我俩又是同路呢?”
许风听了这话,一时间心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