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短短一瞬,他就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他……亲了周衍……
许风被这念头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来,不料身体向后一仰,竟是“扑”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床上之人似被这声音惊动,梦呓般的低语了一句:“风弟……”
许风冷汗直下,唯恐周衍醒转过来。他屏息等了半日,见床上再无动静,才算放下心来,但想到自己方才所为,却不敢再呆下去了,僵硬的手脚一恢复知觉,他就站起身来,摸黑跑出了房间。
夜深人静,府里早已无人走动了。
许风一个人在院里走了几圈,狂跳不已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只唇上还残留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甜味。
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是因了蛊虫的关系,还是他对周大哥……?
许风心中隐隐知道答案,却又不敢深想下去。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周衍仍在昏睡之中,夜里若没人守着,怕是连一口水也喝不上。他定了定神,将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起来,重新折回了周衍房里。
他一进去就点起了蜡烛,烛光跳跃不定,照亮了周衍的脸。许风从前与他朝夕相处,并未觉得如何不同,这时见了他熟睡模样,却觉心头一热,有些儿口干舌燥。桌上原有一壶茶水,早已放的凉了,他仰起头来一气灌了下去,这才压下了一点火气。
喝完水后,他去外头重烧了一壶热茶,因怕冬日里水凉得快,就用衣裳裹了藏在怀里。不过他这次没再守在床边了,只在桌旁坐着,目光朝周衍面上一扫,又立刻转了开去。
许风身体本就没有痊愈,这时候万籁俱寂,不禁有些困倦起来,头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睡得不沉,朦胧中感觉有人往他身上披了件衣服,便即惊醒过来。睁眼一看,见桌上的蜡烛已快烧尽了,周衍正坐在旁边,借着微弱的烛光望着他,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许风与他双目一对,差点忘了如何开口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周大哥,你、你醒了?”
“嗯,”周衍眉眼间难得露出点倦色,道,“你怎么睡在这儿?”
“我怕周大哥醒来要水喝。”
许风想起藏在怀里的那壶水,取出来一摸,犹有一点温热,就倒了杯水给周衍。
周衍接了杯子,却并不喝水,只是问:“你的手还疼么?”
“早已好了。”
周衍道:“那庸医……嗯,那神医还算有点本事。”
许风道:“周大哥自愿替我受罪,哪有不好的道理?”
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周衍微微一笑,说:“我内功比你强些,这点蛊虫之毒,自能压制下去。”
“可我听徐神医说,雄蛊的毒性更为剧烈……”
周衍直到这时才喝了杯中的水,将杯子递回去时,却连许风的手一道握住了,低声自语道:“比起你受的伤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许风的手给他这么握着,竟微微有些发痒,仿佛那蛊虫又活跃起来,这回却不在他手上作怪了,反而一个劲地往他心里钻。许风试着动了动手,却被周衍牢牢握着,怎么也挣不开,只好转了话头,问起他的身体来。
周衍自然只说无碍。
许风同他说了一会儿话,眼神却始终飘在别处,并不敢看他的脸。
周衍很快就发觉了,登时面色微变,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问:“可是我的脸有何不妥?”
“没有。”
“那你为什么低着头说话?”
许风无可奈何,只得抬起头来,朝他面上一望,道:“周大哥的脸好得很。”
他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贪看第二眼,直把周衍瞧了个仔细,道:“嗯,周大哥的脸……好看得很……”
周衍不觉一怔。
许风自知失言,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周大哥睡了一天,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这会儿想必是饿了,我去厨房做些吃的来。”
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许风才觉得面上的热意消退,总算清醒了些。他手脚快得很,不多时就煮好了一锅粥,端回房来跟周衍分着吃了。
吃完粥后天还未亮,周衍重新躺回了床上,又叫许风回房休息。
许风非要留下来陪他。
周衍想了想,干脆将被子一掀,道:“风弟,你也上来睡罢。”
“什么?”
“反正太快亮了,先凑合着歇一歇。”
许风坚决不肯,因怕周衍来拉他,手紧紧扒着桌沿不放。
周衍见他如此,心中好生不解,但劝了几次也没用,便由得他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许风在桌上趴得腰酸背痛,周衍的神倒是好了许多。徐神医一大早就过来了,照例取周衍的血入药。
周衍自己拿了匕首,往手上重重一划,手腕上顿时又添一道鲜红的伤痕。
许风瞧得眼皮直跳。他知道了这药的来历,哪里还喝得下去?只是怕浪了周衍这一番心血,才勉强咽进了嘴里。
吃过药后,许风就问徐神医道:“我大哥的身体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