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敌。
两边的巨坑里藏着蛇群,任你武功再高,落下去也是尸骨无存。
许风手心里尽是冷汗。在落枫庄见着这箭阵时,他立刻施展轻功避了开去,此刻避无可避,他却只踏前一步,挡住了贺汀州身上的要害。
贺汀州将火把扔了,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握住了许风的手,问:“风弟,我教你的那套剑法,你还记得几成?”
许风料不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贺汀州凝目看他,忽的一笑,说:“嗯,那就是全都记得了。”
这等生死关头,他眼中竟透出来一点欢喜,又将许风看过一遍,方扬声道:“在下久闻你家主人的大名,听说他也在修习极乐宫的功夫,特来寻他切磋一番。怎么?这就是尔等的待客之道?”
那一群黑衣人没有做声,倒是暗道里响起一阵大笑声,有人远远说道:“贺宫主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
那声音由远及近,说第一个字时,仿佛还离得很远,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却已近在耳边了。足见来人轻功之高,内力之强。
许风抬眼看去,见来的正是那面具人。
贺汀州哈哈一笑,说:“阁下前几日才伤在我的剑下,怎么这么快就已治好了?你家主人在何处?”
那面具人被他戳到痛处,重重哼了一声,道:“贺宫主来得不巧,我家主人另有要事,早几日便已离开了。他与贺宫主缘悭一面,想必也是惋惜得很。”
说着,缓缓抬起了右手。
只要这只手一落下,就是万箭齐发的场面。贺汀州却是夷然不惧,只问:“前几日那一战,阁下可是诈伤佯败?”
“伤倒是真伤,败自是佯败,要请得贺宫主来此做客,那可大不容易。”
“这有何难?只消提前放出风声,说你们打算在落枫庄动手,我哪有不上当的道理?我只奇怪一事,你们如何确定……我一定会来落枫庄?”
“曾有人向我家主人提过,此番慕容家与林家结亲,有一个人必会到场。那个人既然来了,贺宫主自然也会来。”那面具人一边说,一边似有若无地扫了许风一眼。
贺汀州眸中煞气大盛。但只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反而大笑起来,道:“说出这番话的人,倒当真是我的知己。可惜无论此人是谁,那都是非死不可了。”
那面具人道:“待贺宫主到了地下,自可慢慢去寻他报仇。”
说罢,他的右手终于落下,冷冷道:“放箭。”
贺汀州同那面具人说话时,一直紧握着许风的手,在他手心里悄悄写了几个字。此刻利箭一发,贺汀州就念出了他教许风的一招剑法:“有凤来仪。”
许风早有准备,剑尖斜挑,剑招随心而走,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
贺汀州旋即转过身,与许风后背相贴,同样使出了这一招“有凤来仪”。
两人同使一套剑法,一模一样的剑招连绵不绝地使出来,恰好互相弥补了破绽,登时威力大增。漫天剑光将他俩护得泼水不进,只听“叮叮当当”一片声响,四周飞来的箭矢纷纷坠地。
一轮箭雨过后,竟是丝毫伤他们不得。
那面具人咬了咬牙,道:“任你们武功再好,内力总有用尽的时候,接着放箭。”
贺汀州气定神闲,继续念出剑招:“白虹贯日。”
许风手腕一抖,横剑斩落飞来的箭矢。这一招“白虹贯日”之后,接下来该是一招“镜花水月”,贺汀州却没有说下去,只压低声道:“风弟,抓紧我的手。”
说话间,他暗扣在掌心里的几枚暗器激射而出。只听“嗤”、“嗤”数声,四个角上的长明灯皆被打灭了,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贺汀州伸手揽住许风的腰,纵身跃下了蛇道。
第二十七章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许风的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快落进坑底时,下坠的趋势忽然一缓,揽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牢牢扣住了他的腰。
原来是贺汀州将剑斜插进了石壁中,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抱着许风,两人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悬在了半空中。
若非身负绝顶轻功,普通人可不敢这样冒险。
许风缓过一口气来,听见头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依稀听得有人嚷道:“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
“是不是摔进蛇坑里了?”
“快找!”
也有人举着火把往坑底照过来,但他俩藏身于石壁的凹陷处,一时倒未被发觉。
四周是深浓的黑暗,脚下是嘶嘶吐信的毒蛇,半空中不好着力,许风只得紧紧地攀着贺汀州的胳膊。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眉心一热,有黏湿的液体落在脸上。
许风抬手一抹,闻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才想起贺汀州握剑的那只手刚受过伤。
他不由得低声道:“你手上的伤……”
“无妨,咱们过一会儿就爬上去。”
“不如换我来握剑吧?”
贺汀州低笑一声,下巴从许风颊边擦过,搂紧他的腰道:“别乱动。”
他俩贴得极近,那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勾得人心头发痒。
许风心神一荡,随即定下神来,问:“我们直接闯出去么?”
“敌众我寡,只怕外头已有不少人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