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丑时,我手提油灯,身着素装,头戴纱巾走出了府门,东岳庙离吴府约十六里的路程,因此我需要早些出门。
出了东直门,约走了四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东岳庙。我立于药王殿前,看着手中的签牌,发着呆。
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真。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即使我不去求大师解签,我也知道这是一个下下签,本是想来到这里寻得一些宽慰,却不想反而更加烦心。我扔掉了签牌,迈步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即使我现在回去,城门应该也已关闭。不得已,我只好于附近寻找可住宿的地方,却不想遇上了更加晦气之事,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会遇上他。
离开东岳庙后,我只身来到了附近的村子,打算解决一下食宿问题。刚进村庄,只见一间茅屋之前围了数名村民,出于好奇,我也凑上前去打算一探究竟。
可刚走近人群,一股恶臭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差点吐了出来。
几名村民见到我,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其中一名村民:“这位姑娘不像是本地之人,不知来此何干啊?”
我连忙行了一礼:“小女乃是香客,见天色已晚,特来此借宿一夜,明日便离去。”
另一名村民:“哦,香客啊,的确东岳庙的香客一般都会来我们这里借宿,不过姑娘今天来可真是没看黄历了。”
我看着那间茅屋:“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村民:“这还看不出来嘛,死人啦!”
“死人了?难道这村子里有贼人不成?”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看来今天的确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我现在真想回去痛骂香巧一顿。
“这倒是没有,他是自尽的。”
“自尽?为何自尽?”
“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些干嘛,不怕夜里做噩梦嘛。”说着,村民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你要真不怕,我跟你说,这屋子里的人是从外面来的,听说是逃来的。”
我更加的好奇了:“逃来的?他是逃犯吗?”
村民:“那倒不是,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他之前的村子遭到了贼人的抢劫,村子里七十多口人男的跟老人孩子全都被杀了,女的则都被劫走了。”
另一村民插话道:“这小子也算是命大,那天刚好出去办事,一回来整个村子都没了。”
“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呢?”我问道。
村民神神秘秘的:“听说是一个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
“一个与恶鬼交易的仪式,一命抵一命,说是只要集齐了仪式需要的东西,然后那一条命就可以跟恶鬼换另一个人的性命。我猜这小子应该是想报仇想疯了,才真做出这种傻事来。”
另一村民:“可不是嘛,也就这傻小子会信这种事,这不,白白丢了一条命。还把锦衣卫的给招来了,我看啊,今天这里是不得消停喽。”
真是晦气到家了,这一天从我出府到现在就没有一件好事情,我现在真想赶紧回吴府,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这时,茅屋的房门被打开了,只见几名身着锦衣的卫士从屋中走出,看到为首之人,我愣住了。
是他!陆骚!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骚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是与身边的人交流了几句,随即迈步离开,所到之处,村民们纷纷让开道路,生怕碰到这些人的衣角。
我看着陆骚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呆住了。
村民摇了摇头:“要说还是人家锦衣卫的人牛气呢,走路都带着风,你说当初我要是好好学学武,是不是也不至于在这里种地啊。”
另一村民:“别挨骂了你,就你这身子骨,只怕是人家的初试都过不去呢。”
我突然问向村民:“他们今天也住在这里吗?”
村民笑了:“姑娘,你别说笑了,人家可是锦衣卫的,怎么会住在我们这种破地方。”
一股失望感突然涌动着我的全身。
村民:“不过他们锦衣卫的府邸倒是离咱们这里不远,你没看人家来这连马都不用骑嘛。”
听到这里,我又突然来了精神……
当晚,我还是住在了村子里的驿馆。不知为何,我的脑中全是陆公子的身影,我不愿去想,却又忍不住不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让我遇见他。我心中思索着,不自觉的从怀中掏出了那把纸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