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数啊,只是我不明白,我们吴家到底做错了什么,竟遭得如此惨报。”
是啊,说起来,二公子也是可怜之人,不仅是二公子,大夫人、二夫人、大公子、大小姐、二小姐、还有马先生,他们无一不是可怜之人。只是因为吴世雄一时的贪念,就遭到了如此的境遇。人们总是说善恶终有报,世间万物皆是公平的,可真的公平吗?我不知道。
“二公子,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成了这副样子?还有,我娘亲呢?我娘亲现在何处?”我不想二公子太过伤心,便一连串的提出这些问题,以转移的他注意力。
二公子摇了摇头:“你娘亲,在你们离开之后第二日,便去了。”
“什么?娘亲去了?”我顿感一阵眩晕,在石堡的那些日子里,见到娘亲最后一面,是我活下去最大的动力之一,但我没想到,那日的分别,竟已是我们母女的最后一面。
“那我娘亲的尸骨呢?你将她葬于何处了?能否带我去拜祭她?”娘亲去世的消息是我有些急躁,并没有顾及当时二公子的感受。
二公子看着我:“妙绿,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你娘去后,我本想等你回来之后,将其葬于京郊,不想听闻了父亲他们出事的消息,我派人到事发之地去寻,却不见了妹妹、小妈、你还有香巧的尸骨,我知道你们应该是被匪人虏去了,便派人四处去寻。可不想……”说到这里,二公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拍着二公子的肩膀,亦感到难过。
我:“二公子,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公子忿忿地:“那个陆炳,从一开始来咱们吴府,就没安好心,父亲刚出事不久,他就派他家三公子来到咱们府上,非说咱们走私,还拿出一堆莫须有的证据来,我争不过他,便被他赶了出来。”二公子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看着二公子,不禁更加的难过。吴世雄的确是罪有应得,可这又与二公子何干?二公子本是吴府中学问最大的,明年还要准备参加乡考,却成了这副模样。接着,我又想起了娘亲。
我:“二公子,那我娘亲的尸骨呢?”
二公子低下了头:“我想,应该已被他们随便找个地方扔掉了吧。”
“那陆炳家的三公子到底是谁?凭什么如此霸道?这还有王法没有?”我怒吼着。
二公子示意我小些声音,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王法?王法王法,王家之法,在这里,他们就是王,法自然也就是他们家的。那陆家的三公子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回府,却霸占了这京城里最好的地段。对他我知道的很少,我只知道,他叫陆绎,好像跟他爹一样,都是锦衣卫的人。”
陆绎?又是他,我的地狱之门,就是他给我开启的,如今,我却依旧缠绕在他的魔网之下。
“妙绿,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日子里,你都是怎么过的?”二公子问道。
我正发愁该如何回答二公子,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车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停在了现在的陆府门前。
几名武士连忙打开府门迎了出来,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背身走走下了马车。
武士:“陆公子,您今日回来得早啊?”
这个人就是陆绎?我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中之火陡然而生。
“妙绿,你怎么不说话了?”二公子见我愣住,继续问道。
我回过头,看着二公子:“二公子,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恩情,妙绿只怕只有来世再来相报了。我,是从地狱而来,如今,阎王准备叫我回去了。”
言罢,我转过身,径直的走开了。
二公子在身后不断的叫着我,我却始终没有回过头去。
我观察着陆绎的四周,一共有六名武士,两人正对着我,其余皆背身站向我,如果我此刻出其不意,冲杀过去,至少应该有一半几率能够刺穿陆绎的后心。之后,我的仇也算是报完了。
我缓步向陆绎的方向走着,手插进怀中,掏出了仲杰送给我的匕首。没想到他真的说对了,很快,我便用上了它。
我观察着时机,等待着身边侍卫松懈的时刻。
总算,陆绎打算走进府门,那两名侍卫也转过了身去,机会到了。我正要冲上去。这时,陆绎回过了头……
“陆骚?不可能!”
陆绎似乎并没有看到我,转头走进了陆府。
我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陆绎、陆骚,原来是一个人,我突然很想笑,觉得自己好傻,真的好傻。
我不知站在那里站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时,以快日落。
我将陆绎赠与我的那把残破的折扇放在了门前,默默地离去。
我走在路上,心中反而生出一种解脱,妙绿的仇已经报完了,是该回到地狱去了。
我一边走着,不自觉的有哼唱了起了那首小曲。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夜晚,我回到了仲杰的石窟,仲杰与岸查仍在石窟中。
仲杰见到我,站起身来:“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么你已经想清楚了?”
我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径直向石窟的深处走去。
那名被绑来的男子仍在角落里,听到了声响,拼命的晃动着身躯。
我走到那人身前,飞快的掏出匕首,用力的捅进那人的心脏。
那人闷哼了一声,身体晃动的更厉害了,慢慢的,他再也无法动弹。
仲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笑了:“欢迎你加入索命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妙绿,你已经可以忘记这个名字了,因为从此刻起,妙绿已经死了。”鲜血布满了我的脸,我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仲杰点了点头:“不错,从现在起,人间以再无妙绿这个人,而世间将多出一名刺客,你的名字,叫莜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