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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大会儿功夫,三千人的明军已经涌入了七七八八,而麻重九的步卒始终在明军的视野之内,充分利用河浜和只可供步卒通行的独木小桥,与追兵始终保持着“眼看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已经对自己情深意浓,但真正想上手,还得加把劲”的距离。
又过了片刻,宋达见时机已到,在房顶上居高临下,举起火枪,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类似于百户之类的小头目的明军追兵。
深呼吸了两口,扣动了扳机。
“啪~~~”
电光火石之间,明军百户打马背上,一个倒栽葱,瞬间跌落在地。宋达一瞧自己打的还挺准,嘴角刚刚上扬,却惊奇地发现已经跌落倒毙的目标将刀鞘撑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强挣扎着,晃晃悠悠又重新站了起来。
不过还未能宋达补第二枪,四周已经想起了噼里啪啦,响亮,却又略显凌乱的射击声。
这也没办法,巷战可不比往常野战时排列整齐,由连营级长官统一下令射击,根本不需要自己寻找射击目标,只需要机械式地根据平时训练的步骤,在口令声中把自己枪内的子弹射出去就行了。
巷战得自己寻找合适的射击目标,所以也不可能做到统一发号施令,也只能如现在这般各自为战。不过好在陆军二团这边乱,明军的骑兵那边比这儿更乱。
宋达刚想补枪,就瞧见刚才被自己射伤却依旧顽强地站起身的明军百户又重新倒在了地上,身子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子弹给射的如马蜂窝一般千疮百孔。
双方距离相隔不过二三十米,宋达和麻重九两人居高临下眼看着二团的官兵,从各种令明军无法想象的犄角旮旯纷纷探出了枪管,有的匍匐在草垛中,有的从民居的院墙上,有的从窗户中,栅栏间隙处。最令两人拍案叫绝的,是有一队士兵埋伏在了一家水铺外堆放的一溜大水缸背后。
陆军二团1800名火枪兵,以三人为一阵位,足足从六百个不同的角落,持续不断地向已经涌入城镇的明军骑兵射击。而且由于是各自为战,所以不似往常那般会因为需要统一指挥射击而降低射速,产生射击间隙。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自从宋达射出了第一枪后,砰砰砰砰的射击声就没停过,往往院墙上射击之声刚熄,另一座民居的屋顶上又冒出了一团团烟雾。
虽然连绵不绝的枪声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可对于明军追兵而言真是印证了读秒如年这句话,狂风骤雨一般来袭的枪弹,让毫无防备,一个个坐在马上趾高气扬地明军吓得魂飞魄散,别说是组织有效的反抗了,想控制住胯下被巨大的声响吓得受惊了的马匹已是不容易。
在这当场,这些明军骑兵想要活命都成了一种奢望,他们首先得控制住自己胯下的惊马使自己不被甩落在地,然后还得运气好到不被子弹击中,最后还得在一群无头苍蝇般混乱的现场找到退出乡镇的出路。可想而知,能有多少明军有这等好运傍身?!
事实也是如此,三千明军除了头一批被火枪队兜头一击射死射伤的,其余大部分死伤都是被甩落马下,又被残忍的践踏至伤。而一旦受了伤,再想求生更是难上加难,往往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又被马蹄和不长眼的子弹蹬倒或是直接击倒。
奔牛乡,成了明军追兵们的修罗场和迈入死亡的地狱之门。
眼前的惨状,从齐耘的脸色上就能瞧出一二。
齐耘从最初瞧见混乱的叛军狂妄得意的大笑,到大军入镇后又始终无法追上那些逃得比猴子还快的叛军时的焦急,直到枪声从自己的四周围纷纷响起后的面如死灰。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他的这张孤傲的脸,实现了由晴转多云,再由多云转阴的变化。
到了现在,齐耘已经知道自己遭了暗算,麻贼叛军慌乱是假,引诱我大军入内是真。而且不仅叛军在,连远东贼军亦在镇内。
可现如今想这些于事无补,得想办法先从这儿脱身才是。
“大人,里面混乱不堪,小的们还是保大人尽快退出去才是。”
“嗯,下令全军,退出乡镇。”齐耘故作镇定地吩咐几句,然后挥起一鞭,领着亲兵拨转马头,想从来路重新退出镇去。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了现在,再想哪儿进来哪儿出去,哪有这么容易?宋达和麻重九两人又不是开旅馆的,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设伏设伏,如不掐住敌军的退路,让敌人安然无恙地撤退,那还叫设伏吗?
在百余亲兵贴身保护下的齐耘,刚重新调转了方向,冲了没几步,就被身前密密麻麻的枪声又给逼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一个浑身是泥的裨将,急冲冲的跑过来禀报,“大人,来时的路也有贼军埋伏,后军已遭袭
,此刻也乱了起来。”
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
齐耘一听后路被截断,瞬间暴跳如雷,指着裨将的鼻子大骂道:“乱?军法呢?啊?!乱一个就宰一个,乱一队就诛杀一队。难道你们都是待宰的羔羊吗?冲不出去,难道我三千铁骑就这么白白葬送在这个狗屁奔牛乡吗?废物!饭桶!随我冲,出了乡镇,便无人可拦!”
说完,一挥马鞭,猛地窜了出去。
齐耘这几句话,重新激起了部下们的求生欲,迸发出了最强的战斗力。这短短的几百米,齐耘仅自己就亲手挥刀砍死了四五个拦在自己身前,挡住自己“转进”的明军骑兵。
在肾上腺素和身边数百亲兵的贴身保护下,齐耘终于顺利退出了奔牛乡的乡镇,重新来到了郊外,又一口气狂奔了五里,才气喘吁吁地止住了脚步。
有了这么个领头的做表率,自然激起了附近其余明军的求生意志,不少尚未来得及进入乡镇中心地带,没有受到集中打击的明军骑兵,经过了层层阻拦,倒也逃出了不少。
但绝大多数明军却没这么好运,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连听都从未听说过的奔牛乡,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齐耘缓过神,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想到不久之前自己的意气风发,麾下数千铁骑威风凛凛,不过眨眼的功夫,却落得个丢盔弃甲,一败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