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二位大人说的是实言,大明亡我之心不死。可二位别忘了,去年朱元璋可是将条约之中约定的岁供一样不差,一文不少的给到咱们了。至少在这一点上,朱元璋没有违约吧?!可如今呢?一旦与大明战事再起,首先这每年的岁供算是泡汤了,其次,打仗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二位大人总该明白。
依着帝国的兵锋,微臣也认为打胜仗那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们通过这场战争能获得什么好处呢?恕盛某愚钝,我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多得几块土地,为帝国多添一些人口。但诸位可别以为地方大了,人口多了就一定是好事。这世上并非每处都如苏松,都似浙闽如此富庶,一旦闹上天灾,恐怕我们还得往里倒贴银子,赈济灾民。原本这麻烦事是由朱元璋来处理,现在我们吵着闹着要自己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岂不怪哉?!”
杜宗阴仄仄地说道:“那盛大人认为该当如何?难道咱们远东就沦落到要见利而为的地步吗?这还是大国之风吗?”
盛丰一步不退,当即反驳道:“杜大人,盛某绝无此意。但依帝国目前的状况来看,实在还没到可以全盘接收大明国土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帝国也没有狂妄到能以天下正中自居。现阶段乃是应该补强,盛某不反对动兵,但这仗得打的对帝国有益处,就比如当时的南京战役那样,一旦胜利之后,有无法让人拒绝的好处。这样的仗,打的才有价值!而眼下如果进攻大明,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益处。”
盛丰这番话虽说有点小农经济思想,但却说到了郑纪的心坎里,在郑纪心中,没好处的仗去打他干什么玩意儿?费时费力结果还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事情,谁特么愿意去干?
盛丰的想法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但杜宗并未被其的几句话而动摇的心智,开口道:
“盛大人,杜某承认盛大人说的有些道理,但这并非是不与大明见仗的理由啊!目前帝国领土由南至北,福建、浙江、江苏以及我帝国首府申城淞沪。诸位看看地图,我帝国的领土现如今乃是沿着海岸一字排开,形似一轮弯月,毫无战略纵深可言。盛大人说非是所有地方都如苏松闽浙,这我同意,但也有地方不差啊,比如紧邻闽浙的江西以及更南方的两广地区,哪一处比闽浙差了?而且一旦占据广西,则可直接与北越接壤,
到时可一鼓作气将南北两越尽数收入囊中。先不论未来如何,至少得了江西,湖南,便有了缓冲地带,又是帝国的粮仓,试问,这不是好处吗?”
“是,江西,湖南是好地方不假,也有作为帝国粮食主产区的潜质,但这地方不需要建设吗?建设不需要时间吗?时间,难道不是成本吗?!哪怕是经济最发达的浙江,陈宁陈大人也花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功夫吧?!陛下!”
盛丰不再理会杜宗,将目光转向了陆远。
“陛下,卑职愚见,帝国发兵之处定要有银矿,能挖的出金银才值得帝国起兵征伐!”
话说道这里,盛丰的意思就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哪儿有银矿?其实哪儿都有银矿,银矿在中原大陆上的分布很广,帝国境内的浙江,隔壁的江西,再南方的两广、云南都有银矿。按理来说,浙江的银矿应该是首先被开挖的,但陆远却没有这么做。
理由呢?
郑纪提了两点理由,第一,挖矿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且最好是廉价劳动力,可浙江是帝国的领土。劳动力是有,但从大明搞来的那些廉价劳动力都被陈童晟给弄了去,去开挖帝国最最紧缺的煤、铁等矿物资源,根本分不到陈宁手里。
第二,帝国境内的银矿开采难度大,而且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发生的经济问题,要留做储备。因此,陆远始终没狠下心来下令开挖浙江银矿。
陆远等人原本认为这个话题一出,那一定是以赵一杰和刘玉文为代表的军方大佬会抢先站出来发表自己的态度,毕竟一个陆军,一个海军,海军,自然是想要进攻海外,陆军则定然想要谋求大明的土地。
现在杜宗和盛丰两个看似与战争毫不相干的人首先站出来各抒己见,却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他们其实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特别是杜宗所给出了理由几乎无法让人辩驳,而盛丰完全从利益方面出发,同样很合陆远等人的胃口,毕竟当场就能看见利益的东西,无法叫人不心动。
要论威胁,那自然是隔壁的大明王朝给帝国带来的威胁更大,但陆远并不想现在就重新和朱元璋撕破脸皮再次兵戎相见。正如盛丰说的,朱元璋是遵守了条约的,并且按时将规定的岁供不打折扣的交了过来。再者,明军就算进入了原本规定的军事禁区,但他们干的其实和劳工没什么两样,就是在铸城,搞防御建设,并不存在有任何的挑衅行为。
要说坏规矩,那也是吕应宿先坏的规矩,人家朱元璋是派了些由明军假扮而成的劳工过来铸城这不假,但吕应宿连假模假式的姿态都懒得做,直接大手一挥让陆军部队堂而皇之地进驻南京府的江北两县,他派过去的可不是什么劳工,而是地地道道全副武装的陆军第三师。
另外,北元的威胁还在,有大明居中给远东帝国当个缓冲,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提供了两千支火绳枪给明军,其实就是要让他们起这个作用。自己如果这时候再单方面撕毁条约,举兵进犯大明,不就变相意味着当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让帝**队直接与盘踞在关外的蒙古铁骑兵戎相见,也并不是陆远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