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起身,就见程悦大步入内,行礼道:“陛下,恕臣来迟,方才宫城外有士兵聚众哗变,已经被臣处理妥当,九门也已悉数关闭!”
皇帝:“马宏呢?”
程悦:“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宋德妃挟持贵妃,意欲图谋不轨,臣不便涉足后宫,就让马常侍带人过去了。”
皇帝皱起眉头:“朕怎么听见外头还有短兵相接的动静?难不成又有士兵哗变?季嵯呢,他以前年年过年,都会入宫当值的,今年不可能没来,去将他叫过来!”
程悦正欲说话,齐王向他递了一个眼色,程悦闭口不言,躬身退出。
皇帝道:“贵妃她们在哪里,朕过去看看!”
齐王忙道:“父亲,您龙体欠安,有什么事还是吩咐儿子去做吧!宋德妃一介女流,就算说服宫婢宦官与她一道谋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有马宏在,贵妃想必能安然无恙。”
皇帝皱眉不语。
齐王察言观色,继续道:“依我看,卫王与宋德妃,必然是想着让宋德妃先拿了凤印控制内廷,届时再打开其中一个城门,迎叛军入宫,便可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里。父亲您不如写一道手诏给程悦,让他前去平叛,如此也师出有名……”
就在此时,外面隐隐传来一声惨叫,声音虽小,却也传入后殿,让文德帝与齐王都脸色一变。
“不对!”文德帝忽然道。
齐王心头一跳,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文德帝紧紧盯住他,质问道:“季嵯呢,他到底上哪去了?为何来的只有程悦!”
齐王强作镇定:“臣听见长随禀告的消息就匆匆入宫,如何知道季大将军的下落,说不定他一时鬼迷心窍,也跟着卫王谋反了……”
“不可能!”文德帝想也不想,“季嵯乃朕一手提拔,他为人忠直,绝不可能背叛朕!”
他一反这些天的疲倦无礼,连目光亦变得炯炯有神,有那么一瞬间,齐王差点从前往日精神奕奕的帝王又回来了。
“你说卫王与李宽勾结谋反,将鲁王囚禁,但鲁王还不是太子,朕也还在宫城里,他们抓了鲁王又有何用?难不成还想以此逼迫朕投降让位?”文德帝看着齐王,一字一顿道,“若朕是卫王,朕必会先买通宫城里的人,将内廷控制,也把朕牢牢攥在手里,再以内对外,这才是名正言顺!”
冰雪寒天,齐王竟听得汗如雨下,面色苍白。
文德帝冷冷道:“看来朕没有猜错,谋反的不是鲁王,也不是卫王,而是你,齐、王!”
齐王微微一震,所有的提心吊胆全都化为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深吸了口气,反倒镇定下来。
“父亲英明,如今宫城业已为我所掌控,李宽没有虎符和手诏,也无权调动兵马,您不如痛痛快快,将大位让与儿子,儿子对天发誓,定当像以前那样孝顺您,侍奉您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文德帝:“程悦想必已经为你所用,季嵯想必也已惨遭你们毒手,但北衙四卫,单凭程悦一人,是不可能完全掌控的,你以为朕在位二十三年,所能凭借的,只有一个程悦吗?这宫城之内的禁卫,不说全部,起码也有六成以上,都是忠于朕的亲兵!”
齐王:“不错,但方才殿外的守卫都让程悦带人解决了,其余的人,要么没法亲眼见到您,要么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季嵯已死,只要有程悦在,再加上您的玺印,他们很容易就会被裹挟,成为对抗叛军的正义之师。李宽不动则已,若敢妄动,这叛军之名,头一个就要扣在他的头上。”
文德帝闭了闭眼:“你长进了,还知道布下这么一个局,连朕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齐王:“既然如此,您将大位传给我,也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