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却有些警惕,拦在他们身前:“两位禅师想作甚?”
“伸张正义!”大和尚义正言辞道,“那是谁在叫?”
张泽哭笑不得,看大和尚却越看越觉得眼熟,如果对方的身量再缩小一些,头发多一点,那可不就是……
“四殿下?!”
大和尚吓了一跳,上下打量张泽。
“你认得我?”
张泽喜道:“我是武威侯之侄张泽啊,当年在京城时也曾去过鲁王府拜访的!”
故人相逢,却顾不上寒暄,张泽将裴皇后的遭遇略说了一遍,贺僖一拍大腿:“你不早说,我这小师弟得我师父真传,把脉看病马马虎虎,左右也没有大夫,让他去应付应付吧。”
小和尚慢吞吞瞟了他一眼,为难道:“可我没给人接过生啊!”
贺僖道:“你不是给羊接过生吗?都差不多,我相信你!”
他相信小和尚,张泽却不敢信,听着就觉得玄乎,但眼下处境由不得人挑剔,他赶紧让肃霜将情况转达裴皇后,让裴皇后自行决定。
过了片刻,裴皇后同意小和尚进马车。
贺僖见张泽忧心忡忡盯着小和尚的背影,拍拍他的肩膀,信心满满道:“你放心吧,我这师弟医术很好的,这一路过来,我们都给不少人看过病了,我医术还是他教的呢!”
就因为这样张泽才更不放心,在长安时,他没少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位四殿下的荒唐事迹。
一个不当皇子去当和尚的人,还真是……古今少有。
两拨人重逢,贺僖少不得问起张泽他们要去哪里,又问如今各方面的境况,在听说天子驾崩时,贺僖笑呵呵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叹气道:“生死有命,我那位老爹当过皇帝,也算死而无憾了,只可惜了这天下的百姓,被牵连受累,阿弥陀佛,看来我今晚得多念两卷佛经,为他们超度了。”
张泽头一回看见对自己父亲的死讯如此超脱的人,也算开了眼界了。
“四殿下,您既然来了,就与我们一道回灵州去见安王吧,他许久没见您,必然甚是想念。”
贺僖点点头:“其实我们此行也正是要去灵州的,上回我收到三哥的信之后,就已经启程了。”
只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磨磨蹭蹭,顺道又到蜀中绕了一大圈,所以直至现在才刚到庆州。
张泽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得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如长空启明,霎时照亮所有人的心间。
“生了生了!”肃霜喜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母子平安!”这是小和尚说的。
张泽的心情好似从地底高高被抛上天空,又轻轻落到地上。
他不由望向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在遥远山顶处,似乎隐隐露出一丝白线,将山巅一角映出轮廓,也划开了这个寂长的黑夜,昭示着黎明的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