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常山从前在星河边上时便不喜欢这些长着尖嘴的东西,鹊桥上的喜鹊们看着美丽讨喜却十分地爱啄人。
他还是颗幼星时便每每被吓得无处躲藏,那时他的身边都有廉贞会替他驱赶掉那些该死的喜鹊,也是从那时起,贪狼才知道自己的不远处还有着那样一颗随他一起出生的副星。
可如今那么多年也过去了,不管曾经的他是怎样血染双手,杀人成性的魔星,如今的他又是怎样阴冷狠毒的性格,他依旧十分讨厌也完全不想靠近像鹅这种活该被宰了做成老鹅汤的东西,可他的心情显然这只鹅并不能准确了解……
因为无论接下来郑常山走到哪里,这只鹅都不依不饶地跟着他,从村东走到村西,就算是郑常山再怎么驱赶都无法将这只鹅都赶走,甚至当郑常山结束一家住户的走访准备往下一家去,一出来依旧能看到这只鹅在矮矮的土墙后面执着地等着他,而等他两个小时后他终于遇上从另一头过来的杨斌时,就快要辣手摧鹅的郑常山总算知道这只该死的鹅是从哪里来的了。
“我刚刚都问了村里人了,这些鹅在这儿满村头乱跑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说是半个月前,有个没透露名字的大老板特意带着手下人来村里交到村民手上养的。”
“当时这有钱老板说这鹅是外国品种的进口鹅,因为特别难养,所以现在要找人帮忙,只要养活一只就给一万,养死了也不让大伙赔钱。好吃懒做惯了的村民们一听都觉得这好事哪里找啊,就好多人家都争先恐后地领了这种鹅,那会儿有的人是觉得既然不用赔钱我就领一只杀了随便吃吃算了,有的人呢倒是真的惦记那一万块钱……”
“可是谁知道啊,这鹅进不进口是不知道,倒是比起一般鸡鸭甚至是野生鸟类还要霸道机灵不少,村里几个男人都未必抓的住他,想吃他比登天还难,所以没办法现在大家就还养着这些鹅呢,没事就放到山上去,为了那还没见到影子的一万块钱那也得先拼命是不是……你说说这些人是不是瞎折腾哈哈哈……这老板也是傻哈哈找什么实验村不好找到这儿来……”
杨斌这般说着,一直在乐个不停,他是觉得这事本身挺有意思的,所以才来和郑常山分享一下。
可郑常山听了倒是难得地抬起眼睛看了不远处的那只鹅一眼,半响才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道,“是挺有意思的,不过那大老板可不傻,这么一折腾,这些本来不乐意出去干活的村民也算是开始在村里正经养鹅了,相比起你们之前干了快十年却没什么成效的扶贫计划,他这么直截了当地用金钱当诱饵确实也挺有用不是吗?”
“诶!等等!是啊……我怎么……我怎么没想到……”
猛地一拍腿露出惊愕的表情,杨斌被郑常山这么一说倒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开始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这么一细想还真就是郑常山这么说的回事,而郑常山见他这幅被吓到的模样,灰白色的眸子里隐约有些闪烁的情绪,可是有关于这个不知名的有钱人对溪涧村所做的一切的其他深意,他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养死了鹅并不用赔钱这句话到底只是那狡诈的商人对村民们的口头承诺,在重视契约关系的商人面前这些连基本的法律常识的村民显然十分弱势。
刚刚在村子里走访时,他已经不算意外地发现大多数村民都一二三四五有的都不认识,而一旦面临合约方面的问责,那么某些并没有认真养这些鹅造成其死亡的村民们就可能要承担和他们入完全不一致的赔偿。
只不过如今他还没有确定为什么在这个村子里会发生大量的饭碗消失事件,所以就算是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他也得弄清楚这隐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而想到这儿,原本还脸色不太对劲的郑常山却是忽然朝面前表情茫然的杨斌露出了一个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的笑。
“斌斌,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杨斌:“……”
……
半个小时后,杨斌和郑常山开着车走在镇上的路上。
他们两个坐在车的前座,而一只昂着头的大白鹅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蹲在车的后座。
杨斌:“养肥了鹅拿到那一万!必须平分!今天是我掏钱的!听见了没有!”
郑常山:“好的,乖,我们不要吓到翠花。”
翠花:“嘎嘎。”
第九章 缘起
郑常山自打带了只那只据说能换回一万的鹅回去,他原本平静的独居生活便被彻底打破。
每天被鹅叫声弄醒的感觉实在是糟糕的很,更何况这只鹅发起疯大喊大叫的声音简直堪比一百个正在说曹主任坏话的杨斌。
对次,同郑常山住在一个公家宿舍楼里头的人已经表达了严重的不满,郑常山开始还勉强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应付了几次,后来就直接从厨房里拿了菜刀笑着让对这只鹅有任何意见的人自行解决了他。
这么一搞,也没什么人敢上门来找他提意见了,郑常山每天自己吃什么也给这鹅喂什么,却愣是把它养的比一般的鹅要高壮了一圈。
……
【管理员】【九十七行街道办事处主任】:为什么禄星的头像变成了一只鹅???我看错了吗?
【三百三十一行—养鸡场厂长】:主任你没看错,我用鸡的名义发誓,那就是一只鹅233333333333
【三百三十行肉鹅加工场加我扣扣12736229】:你们不知道了吧,那就是禄星养的鹅啦~前几天他还私聊我问我该怎么养鹅呢哈哈~好开心嘿嘿~【三百三十四行武汉鸭脖店主】:啊!那禄星为什么不养鸭子呢!鸭子也很可爱啊!
……
三百六十行工作群内的行主们针对郑常山家的翠花展开了一段讨论,对此尚且一无所知的郑常山倒是在同另一位群内的行主进行私下的沟通,只不过这次他倒不是在询问自己该怎么养鹅的事情,而是将上一次他在溪涧村所见到的异常情况仔细地描述了出来。
【六十七行原始档案管理员】:
什么?禄星您的意思是说,除了您看到的那只公鸡碗,这个村子其他所有人的家里都没有自己的饭碗?可是不对啊,我刚刚已经调了那个地方的历史档案。因为本身涉及地方性传统职业传承,这个村子的饭碗基本上都是祖上传下来,一代人传给下一代的啊,像这样祖传的饭碗,明明根本就不可能面临被我们这些正式单位回的情况啊……
【禄星爸爸】我是你爸爸:
所以说这些饭碗根本没有被我们这方面回是吗?
【六十七行—原始档案管理员】:
是的,祖传的老手艺饭碗我们禄星司是不走的,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的饭碗不出意外应该是被什么其他人给偷走了。话说禄星,那个公鸡碗底下写的是哪两个字啊,这样咱们也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找那位行主……
【禄星爸爸】我是你爸爸:
哦,叫钉屐。
这句话发出去半天之后,原始档案管理员都没有再给郑常山回话,郑常山以为他是暂时去去忙工作了,便自顾自地去做了顿午饭又嫌恶地给蹲在阳台上吹风的翠花拌了点菜汤饭,等回到里屋的时候,原始档案管理员的消息也发了过来,而郑常山一看到那满屏幕的话,半响却是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哦?叛逃行主?”
……
桥水镇的早晨,露水打在老式的阳台窗户上。
嫩绿色的芽从木头窗框上长出来,早起的陈京墨将细框眼镜戴好走到阳台便发现楼底下的早点摊也一并开了张。
油条包子炸麻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透出股小镇上住户的朴实,讲着本地话在给自己买早点的桥水镇上人说话就喜欢带上点翘舌音,听上去嗲嗲的倒也十足亲切。
陈京墨自打住过来之后从来没有吃过本地的早点,然而曾经这样的生活便充斥于他的少年时代,只不过自从那件事发生他离开这个小镇后他便再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