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他从那个恶女人手里救下来,然后,然后——”张子尧想了想,“……把、把他养在盒子里?”
“嗤。”
“怎么啦,至少我不会用针扎他!”
张子尧反驳声中,画卷上的龙翻了个大白眼作为自己的回答。
就在这时,张子尧身后有人喊——
“喂!那个画师!自言自语嘛呢!疯了不成?还不快来帮忙救人?!”
张子尧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赶忙噢了声转身向着不远处正开始聚集的人群跑去——
之后便是一夜未眠。
在小孩哭声、大人的呼救声中,连夜的救援开始了。
所有逃出来的人都从距离自己最近的建筑开始搬砖敲瓦,张子尧虽然细胳膊细腿的却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他先是跑去跟人家抬房梁,然而当他们一群人成功把客栈里的房梁抬起来时他就快累趴下了,结果就是强打起神跑到另外一家住户门前帮忙时,当他试图挪开面前的障碍物,稍有些晃神,那房梁便吱嘎呀地响过后就轰隆隆往下塌!
张子尧“啊”了声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当场交代,结果闭着眼等了老半天,那房梁也没压下来,睁开一边眼一看,在他脑袋往上不到一米的地方,有巨大的翠色龙尾稳稳托住房梁。
张子尧:“……”
烛九阴:“明白神与人的区别了吗?本君就算只有一条尾巴,也能救你狗命。”
“是是是,你最能干。”
张子尧劫后余生地拍拍胸口,一点也不吝啬夸奖。
烛九阴冷哼一声,尾巴有力一甩,那房梁打横着飞出去,稳稳地塞在房屋即将坍塌处——愣是给即将倒塌成一块废墟的屋子撑起一片空间。
张子尧目瞪口呆简直想给烛九阴喝,但眼下他不敢多浪时间,只能赶紧去里屋将里头困住的人救了出来——原来这家没有青壮年,只剩下个老太太还有个小孩,老太太受了点轻伤,倒是没有大碍。
“黑娃,黑娃,你没事吧?”那老太太出来外头街道上,顾不得自己的伤,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关心她怀中的孙子。
张子尧眨眨眼,这中秋佳节,在这番诡异的情况下,他倒是有些想念他那些家里人了,想娘亲,想爷爷,还想春凤那个傻丫头。
“奶奶别急,我给看看?”
张子尧来到那小孩跟前跪下,查看他的伤势——而此时那小孩大约是吓傻了,瞪着眼缩在祖母怀中一句话都不说……老太太也顾不得催促他说话,只是又连忙跟张子尧道谢,见张子尧摆摆手表示无妨,她这才叹了口气:“这中秋佳节,怎么说震就震了呢?……果然天地灾祸必有定数,该来的总是会来,什么无灾娘娘,都是骗人的!强行改运惹怒了天帝老爷怪罪下来,可不就换得这样的下场!”
张子尧原本正在查看那小孩头皮有没有伤,听到老人这话,愣了下猛地抬起头来问:“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年轻人,听口音你大约是外省来的吧?那难怪不晓得咯,大约是三个月前,那个无灾娘娘黄束真抬进皇宫前,家家户户都说,黄国师女儿生得不好。这次恐怕要被撩牌子——”
“那她现在可是皇贵妃……”
“可不是么?后来呀,不知道怎么的,街坊邻里就传出一种说法:国师女儿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命,在她嫁入皇族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天地老爷派来凡间的无灾使者,可保佑天下无灾。”
“……说说就信了么?”
“开始人们都不信。”那老太太说,“但是后来,发生一件事,咱们就不得不信了:在无灾娘娘抬进宫的那天,整个京城都地震起来,那震得哟,老大老大了……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当抬无灾娘娘的轿子刚刚抬过第一道皇城门,前一刻还震得老大老大的地震,就一下子停了下来!”
“……”
“在那地震造成什么损失之前,地震就被停了下来。”老太太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帝留下她的名牌,封了她个皇妃子,咱们老百姓,就都管她叫无灾娘娘。”
老人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又开始碎碎念着什么“骗人的骗人的”……
张子尧无言,只是搞明白了原来洪涝之前还曾经有一场地震被成功阻止过——至于这一次地震和上一次有什么干系,他反而有些云里雾里,闹不明白……更何况对于老太太一口咬定这次地震只是把上次没震完的震完这种说法,不仅挂在他腰间的烛九阴没动静,连站在他身后的太连清也是举着把伞瞪着黄金猫瞳,一脸懵逼。
——神仙都不知道的事,凡人就更不好胡乱瞎猜了。
张子尧放下心来,将祖孙俩带到客栈临时打起来的棚子处安顿好,自己喝了口茶歇口气,看着街道上越来越热闹,被救出来的青壮年们也开始加入救援,街道上的人们越来越多——
皎洁皓月挂在天边,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上却人来人往,好不奇怪。
张子尧稍稍休息了下,听见旁边有人在吆喝组织人们回半坍塌的屋子里取些棉被衣裳粮食等必要物资出来,因为看情况等朝廷发亮衣裳怕是要等天亮,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然而此时地震刚结束,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余震,到时候那些半坍塌的屋子压下来肯定会要了人命;更何况,那些房子现在仿佛到处都是机关。说不准不小心碰到哪也是落得被压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综上考虑,愿意响应他的人少之又少。
张子尧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站起来。
在太连清的唏嘘声中,烛九阴难得没有嘲笑他。而是提醒:“当真小蠢货,你这笨手笨脚去岂不是平白添乱?就不懂扬长避短?”
张子尧开始还不太懂的烛九阴在说什么,太连清见他一脸茫然,终于看不下去了,粗尾巴甩甩一脸嫌弃:“你不是个绘梦匠么喵?绘梦匠什么事都亲历亲劳喵?”
“没有啊,我家整理祠堂的是我爷每天早上画的青鸟——喔!”张子尧一脸恍然拍拍额头,“喔喔喔!”
“这傻子。”烛九阴嘟囔,“怎么能这么傻呢?”
张子尧拍拍腰间画卷,也不晓得是在表示感谢提醒还是在警告这赖皮龙闭嘴,总之之后他一溜儿小跑跑到那还在吆喝人的小哥跟前让他稍等,然后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他要来一碗茶水,找到个还算完整的空墙前站稳。
更多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落脚的人被吸引着好奇地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少年取下腰间那杆鎏金雕笔,笔尖轻轻在碗中沾水,再轻轻一挥,水珠点点洒在墙壁上,奇怪的是,水珠并未被墙壁吸,而是如同凝固一般挂在墙上!
“哇!”
“这是什么杂技!”
“呀,你们看那小孩手里头的笔,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那是,那是——”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而此时,站在墙前的少年已经飞快地画了一只四肢齐全、歪瓜裂枣的猴儿在墙上——
这猴画的很丑。
但是人们甚至来不及吐槽它的丑,然后更神奇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