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给吓得不轻。白捡一个血契,这看起来是件十分便宜的事情,却只是对那些不负责任的人来说的。而对文轩这种负责任的人而言……开什么玩笑,要真让人就这么给他立了个血契,他不就得给人负一辈子责任了?
“你只需要立个最普通的誓言,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就好了。”文轩强调,“最普通的。”
少年举着已经咬破的手指,眼巴巴地确认道,“最普通的?”
文轩连连点头。
少年将目光移到已经渗出血珠的指尖上,轻啧了一声,居然满脸都是失望。
你究竟在失望个什么劲啊?文轩额头上忍不住又冒出点汗,简直已经彻底看不懂这家伙了。
还好,在文轩明确的要求之下,少年总算没再继续这么想不开。他撇了撇嘴,稍微清理了一下指尖的伤口,而后并起三指朝上做出一个手势,乖乖道,“我简易在此对天发誓,今日之事如果泄露出去半句,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发得可真狠……但比起什么血契,这也只算是小事一桩了。文轩忍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对方既然已经如此保证,他这一趟的目的也算达到了。随后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便果断起身告辞,只在最后姑且客气了一句,“简师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是的,通过这个誓言,文轩终于知道了这少年的名字。简易,倒是别致又好记。
说完一拱手,他便转了身。
“师兄,”简易却在身后叫住了他,“你早就知道了吗?是因为功法的问题……”
文轩脚步一滞,忍不住在原地顿了顿。
“你现在所修习的功法,是谁找给你的?”简易又问。
文轩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疏离,“这就和你没关系了吧?”
简易抿了抿嘴唇。想建立联系却被阻止,他与文轩,现在依旧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师兄。”然后他又抬起头来,坚定无比地表示,“你会再来找我的。”
文轩干笑一声,暗道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也不搭理,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文轩一看天色,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这儿耽搁了小半个时辰。他连忙架起遁云,瞬间飞出了这小山头。
照理来说,他现在应该马上去找那个有炼器门路的师弟了。
实际上他却先去了外门的执事堂。他决定去查查那个名叫简易的少年,毕竟那少年实在带给他太多古怪的感觉,似乎在自来熟的表面下时刻透着背景深厚目的不明的气息,根本不像个普通的外门弟子,由不得他不去在意。
“文师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外门执事长老迎了出来,客客气气与他打着招呼。
文轩礼貌回应,随后简单说明来意,找他要了外门的弟子名册。
至于在这弟子名册中究竟能查出多少,考虑到简易背后可能会有的猫腻,文轩其实也没多大底,只是姑且一试而已。
结果他随手一翻,还真……连祖宗八辈子都在上面。
简易,出生于水云宗东面的那个九丰城。他祖上是靠采灵药为生的,一直采了好几代的灵药,到他爹那一代,终于攒够钱开了个小灵药铺子。可惜好景不长,两个月前他爹得了重病死了,那铺子也被亲戚占了,而后简易便拾拾东西离开九丰城,拜入到这水云宗外门之中。
这段记载还挺详细。包括简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他爹叫什么他妈叫什么,他从小在哪里长大,他爹是什么时候开的那个铺子,那灵药铺子是什么名字,现在又被转交给了何人手上,全都清清楚楚。
可是……就这样?
一个普通的仙城里普通的灵药铺子掌柜的普通的儿子?
文轩愕然翻着手中名册,将这关于简易的几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恨不得从字里行间看出朵花来。但看来看去,还真就是这样。
“文师侄,”边上那外门执事长老疑惑问道,“这简家小子,莫非有什么不对?”
“简家小子?”文轩诧异,“莫非师叔你认识他?”
“勉强算是认识吧。以前他爹还在的时候,去九丰城采药时常碰到的。”
好吧,连人证都有了,看来那家伙还真就一直都住在九丰城,真的只是一个小灵药铺子掌柜的儿子。
文轩却还觉得有些恍惚。
所以是他多疑了吗?简易之所以能说出那些事情,真的只是猜的?
而简易之所以如此莫名其妙地期盼着什么血契,莫非真是只是因为……自来熟?
……自来熟真是太可怕了。
文轩摇了摇头,总算阖上手中名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好吧,毕竟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外门师弟而已,以后还能见到几次都难说,还是暂时别去管了。文轩又与这执事长老告了辞,总算可以去找那位有炼器门路的师弟了。
要说炼器,其实水云宗之内就有炼器堂,只是那炼器堂是骆长老的地盘,不到万不得已,文轩实在不想过去。
现在他要找的这个师弟,却是认识这北宁洲里一个有名的炼器世家的。
那炼器世家名气颇大,外人想求他们出手,光要灵石还不够,还得想办法弄到他们族中所发行的一种信物才行。而这师弟几年前救过那他们族里的一个晚辈,因此便得了这么一件信物。文轩这趟过来,也就是想借这信物一用。
结果,等文轩到了地头,刚一说明来意,那师弟就对他长吁短叹,“唉,文师兄,你来晚了啊……”
原来这师弟前几日手贱和人打赌,赌输了,刚刚好就把那信物输出去了。
“输于何人?”文轩赶紧问。
“就是东面山头的那个谁,那个谁来着……”这师弟在外门呆的时间还不长,显然还认不全人,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支吾个所以然来。还好虽然不记得名字,他却记得对方住的地方,当即便给文轩指了个方向。
文轩寻着这方向找过去,半路上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这方向怎么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