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晗昱蒙着眼数数,太子去躲藏,云晗昱睁开眼睛在御花园里面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太子的踪迹。
一旁的小太监最初的时候,遵循太子的嘱托,闭口不言,但眼见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太子还未出现,御花园上上下下的太监宫女们都着急了。
有人憋不住了招供说,看见太子朝前殿跑去了。
前殿是议事之所,本不该他们这些后宫之人入内,但云晗昱一时心急,想也没想,便闯进了前殿。
太子没找到,却误闯进了一间书房,撞见了一个男人。
“你是何人?”男人衣着华丽,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就是这间书房的主人。
云晗昱无法判断此人的身份,若是宫外之人,断不会如此镇定,但如果是宫内之人的话,能在各殿随意走动的,唯有当今圣上。
但……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不怒自威,板起脸来的时候还像模像样,但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些轻浮之色,与他心目当中的皇帝相差得太远。
况且,殿外至殿中一个内侍和太监都没有。不都说皇帝是九五之尊,龙体贵重得不得了吗?怎么随随便便一个人呆在这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
难不成是贼?
“你又是何人?”云晗昱问出来的时候有些胆怯,往后退了几步。若此人是贼人,是进来偷书的话,会不会随身藏了什么利器,万一捅了他一刀怎么办?
在云晗昱这个爱书如命的书呆子看来,书是这个世间最金贵的东西。
那人快步上前几步,他吓得转身要跑,却被那个人一把拉住,箍在怀里,捂上了嘴巴,“你不得出去,不得泄露了我的行踪。”
云晗昱吓得腿都软了,他自幼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贼人。这人力气这么大,拽得他手腕生疼,他若反抗起来,那个人的大手会不会直接拧了他的脖子?于是他急忙点头。
那人见他不挣扎了,就松了手。云晗昱瘫坐在地上,然后竟被男人抱起来,坐在了桌子上。
“你别管我是谁,只要你不把今天在这里看到我的事情与旁人说,我便不为难你。”那人轻笑的时候,与肃板着脸的时候大相径庭,多了一丝狡黠的神色,“快说你是谁?”
云霁的眼珠转了转,“你都不告诉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这样不公平。”
男人又笑了,眼睛如耀星般流淌着光泽,“第一次听到这么跟……我说话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人。”云晗昱跳下桌子,“若人不在,我便去别处找找。”
“你要找的人,可是太子?”那人问道。
云晗昱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人只是笑,一副要把关子卖到底的样子,“我不止知道你要找的人是太子,还知道你是太子伴读。”
云晗昱呆在原地,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莫不是宫里的太监或者侍卫?
“哎……说来,那小子也真是好福气,居然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伴读,我当年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呢?”那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脸的不正经,又伸手将想跑出去的云晗昱抱过来,放在桌子上,让两人得以平视。
“你是伴读的话,也陪我读读书吧。”那人道。
“我又不是你的伴读,为什么要陪你读书?”云晗昱挥开他的手,又冷不防踢了他一脚,“你放开我!”
那人倒也没执拗着抓着他,倒真是放开了。他跳下桌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太子没找到,已经折腾到了晚上,前殿又大又绕,他迷路了。
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进了好几个宫殿好像都是一个样子。他不敢去问前殿巡逻的太监,怕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于是一边找回去的路,一边躲躲闪闪。
结果好死不死又碰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人。
“小家伙,又见面了。”二人相遇在两座宫殿之间狭窄的走廊里,前方后方都是敞亮的大道,唯有走廊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火。对方约莫是笑着的,打招呼口气很是熟稔。
云晗昱已经将对方划为了登徒子一类,下意识地拔腿想跑,但刚要跑出去,又看见巡逻的殿前侍卫正在朝这边走来。
“你是不是迷路了?”那人总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送你回去吧。”那人笑着过来拉他,仿佛知道他的顾虑一般,悄声说,“我们绕开侍卫走。”
说到做到,那人仿佛知道侍卫巡逻的路线和巡逻的班次一样,总能在侍卫的队伍即将走过来的时候,拉着他躲到宫殿的阴影处。
如果这个人真是刺客的话,圣上就危险了……云晗昱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仔细盯着那人瞧了瞧,想着万一发现是刺客的时候,可以把他的样子描述给画师。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如刀削。不笑的时候很是端正,但笑起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嘴角微微上翘的关系,总显得不正经。
画师画像的时候,是画笑着的样子呢?还是画不笑的样子呢?
那人察觉到了云晗昱的目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脸瞧,便在脸上摸了一把问道:“我有这么英俊吗?看得入神了?”
云晗昱无语,转过头去,盯着上方窄窄的一线天空。
七拐八绕,那人将他送到了太学殿中。
“你应该知道怎么回去了吧。”那人问道,云晗昱赶紧点头,再不回家,少不了被父亲训斥。
“我们迟早会再见的。”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转眼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
旁边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将云霁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文夫子对他说,“你年龄太小,不要思考什么家国天下,江山社稷,好好读书,好好过日子,这就够了。”
“夫子啊,我有个问题。”云霁问,“书上说的都是对的吗?书上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国君当爱民,臣子当辅君,父母当育子,子女当尽孝,但如果有人超出了这个界限,君不君,臣不臣,应当如何呢?”
那个男人,似乎从来都不会恪守规则,也不会囿于教条。
“那么则是国将不国,家将不家,礼崩乐坏,生灵涂炭。”文夫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