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了。
“等等。”醍醐灌顶,费夷吾想起了泥石流后山上滚下来的裹满泥土的不明生物。她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因为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老觉得背后有双眼睛。
怪不得流光对她的卧室那么熟悉,能把酒店卧室还原成为道观一隅。
“……”费夷吾捂住嘴巴,过了会儿,话从指缝间溢出来,“偷窥我的是你!”
“也不能算偷窥。”流光目光低垂,在费夷吾偶尔作出吞咽动作的白皙颈间徘徊,“那时候我是幽魂散魄,连分辨你是什么模样的神智都没有。完全受本能趋使。”
追逐那道明亮的光。
种田的小姑娘。
卷起裤腿下河摸鱼的小渔女。
背经文的小道姑。
……
听着模模糊糊的声音,望着始终笼罩在薄雾的身影,跟着小姑娘上山下河的足迹满山野乱转。被藤蔓撕裂的魂魄一缕缕粘合起来,污泥填充的灵魂也经过冲刷洗涤,逐渐恢复原样。
但当魂魄返回身体,她却再也找不到那座建于在山野的道观,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费夷吾拒绝领受救人一命的功德,“师父还说我来着,说我不该拿刀子吓你,而且我连那天带的水果是梨子还是苹果都不记得了。”
至少要经历一番惊天动地的鏖战,凭罗盘打退天宫十万神兵,驱散地府百万阴魂,然后头顶光环脚踩祥云把美人带回家——这,才叫救人一命。
而不是因举手之劳就稀里糊涂地被人盯上。
流光勾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你想想,换成别人,谁会像你那样专门回去取东西救一只不明生物?”
“都会吧。”费夷吾绞手指,“师父、师兄、妈妈……”
“但是只有你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个地方,做了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流光又道,“还有,进山的一共九个人,全都被卷入夹缝深渊,为什么只有我回来了?”
费夷吾脱口道:“命不该绝?”
不对不对,说起来其他人也没死啊。
“不止。”流光道,“机缘到了。”
费夷吾撇嘴。她一向认为“机缘”是师父和师兄用来敷衍她的万金油。
他们一家出车祸是师父收继承人的机缘到了;把妈妈当做继承人是因为机缘未到;夜狩出现与不出现也都看机缘。总而言之,所有好的、不好的、难以或懒得解释的全都可以用“机缘”一语以蔽之。
“十五。”不忍心看她继续纠结,流光又道,“咖啡馆门上那只铃铛,是廖家的传家宝。”
廖医生出身三江廖家,如果不是热衷医学研究,早已接过他父亲的班,成为新一代批命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