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和缓了呼吸,不得已般挺直身躯,颤抖的步伐渐渐平稳,装出一副并不害怕的模样。
前路漫漫,他孤身渐行,无人可依。
……
顾渊再度睁开眼时,外头天已大亮,黎穆指着下巴趴在床沿,睁着眼望着他。见他醒来,便眨眼朝他笑笑,问:“可休息够了?”
顾渊揉了揉额头,恍惚道:“嗯……”
黎穆笑道:“那起身洗漱后,我们便动身吧。”
顾渊仍有些迷瞪,想了片刻才明白黎穆所说的动身,所指的是与他一同返回死阵。他心中蓦然便有些激动。
而今母亲已过世,山庄也早与以往不同了,倒是死阵,提起时他还觉得甚为温馨,这感觉……就像是要回家了一般。
他洗漱妥当,与黎穆去寻了顾雪英,三人一同去向越青峰辞别,越青峰嘱托他们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他多说了几句,顾渊忽而觉得越青峰也与往日不同了,他变得更加有人情味了一些,这些日子像是老妈子一般忙前忙后,哪儿还有半点儿当时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这样倒也好,顾渊心想,倒是希望越青峰能与贺潺好好说开了,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越青峰与贺潺送他们出了山门之外,顾渊因绢布所制的身体软弱无力,而越青峰又说他魂魄不稳,担心御剑时再出差池,便备下马车在门外等候。
本来短短两日便可赶到地方,现今换了马车,走得慢不说,马儿还要食宿休息,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实在难以赶回死阵。
黎穆主动前去赶车,顾雪英便窝进了马车里,与顾渊待在一块,这才露出了些小女儿的情态来。这马车内还算宽敞,她坐在一旁,好奇问起那铜镜内是怎样的一番光景,顾渊了,顾雪英不由缩一缩脖子,叹道:“真可怕。”
顾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习惯了倒也还好。”
顾雪英又问:“你们在里面……每日都做些什么?”
顾渊道:“练功。”
他见顾雪英一副愕然模样,不由笑出声来,他在练功之事上素来懒散,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刻苦练功的时候,也多亏了这铜镜,至少他现今已不是当初那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了。
顾雪英讶然道:“没想到哥哥你也会主动修行。”
顾渊失笑:“我也没想到你会主动拜入鹤山派。”
世事本就无常,谁又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端。
二人各自沉默片刻,顾渊又说:“你与黎穆一同追寻尹千面,要为我复仇,也令我颇为吃惊。”
顾雪英道:“我可没有和他一同去捉尹千面。”
顾渊怔然:“你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吗?”
顾雪英道:“我不过与他走了同样的方向,追着同一个目标,同路很稀奇吗?”
很稀奇,当然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