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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2 / 2)

因为是太子冼马,许辞便被特许跟着太子。便是他不跟,太康帝也会命他跟随在旁,不离左右。而颜四、颜牛作为别驾从事,理所当然另驾马车随侍左右。

太子命暗中保护的甲暗影一部分守着东宫,一部分回了暗卫楼。竟然令太子数日内三次被袭,锤炼的还不够。

李昊琛唯独将武功轻功最高的墨夜留在身边,随时保护一干人等。而如今镇北军队暂时休整,军中无事,公孙拓就把公孙御扔给了太子殿下,让他带着一块出去长长见识。

如此,东巡一行人便定下了这六人。

太子东巡一行人定下之后,拾好东西,不久便悄然出发,几人商议先乘马车到扬州,再从扬州走水路先到苏州。

这一行人为不引人注意,格外低调。连皇家马车都未用,只是从路上买了一辆马车。单看阵仗,俨然是几个普通公子结伴出游,一点都不像高官出巡。

可再细看几人由内而外自发而成的气势,却令人不敢小瞧。

李昊琛不喜坐马车,骑着踏炎上路,而许辞也应景地骑上了焰火。结果就成了颜四、阿牛和公孙御挤在一辆马车里干瞪眼,墨夜充当马夫。

而李昊琛、许辞悠然结伴而行,将马车不远不近地甩在后面。

踏炎、焰火在路上时不时地卿卿我我,看的许辞很是吃味。

一行人就这样慢悠悠走走停停,路上居然也没有遇上任何行刺。半月之后,一行人已到了距离扬州城门还有十几里的官道上。

这官道之上人数稀少,极为空旷。

两旁枝桠早已长出翡翠色的娇嫩细芽,鸟啼幽鸣。

李昊琛和许辞纵着两匹马边吃嫩草边往前行,踏炎、焰火本是吃得甚欢,却突然一道身影从树后冲出,踏炎还好,镇定自若。只是焰火被吓退两步,嘶鸣数声。

许辞控住焰火,定睛一看,那是个头发灰白糟乱、衣衫褴褛、满脸皱纹的老妪。

那名老妪不管二人,直冲他们身后的马车而去。墨夜因要现身于人前,便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易容成憨厚马夫模样。

他见有人冲来,便以为是刺客,正要出手,却见来人跑到马前“扑腾”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嘴中口齿不清地哭嚷着“冤枉”。

这名老妇这两年多,每日不做旁事,只躲在京都到扬州的管道树木后面,待有马车便一冲而出。

因为女儿之死,她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可心中却犹记戏文中常听的青天老爷断奇案。戏文里便是冤屈者拦马车呈血书伸冤,方正法行凶者。

却说这名老妇,本是贫苦人家,丈夫早亡,徒留一女。这女长到二八年华,美丽动人,便被游手好闲的扬州知府小儿子看上了。

这小儿子素来目无王法、霸道凶狠,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掳了去,强要了老妇之女。可说那女子竟是忠贞烈女,而且早已许了人家。

如今失了身子,已是不想活了。于是写下一封血书留给未婚夫,投井自尽,捞上来时还死不瞑目。

那未婚夫忌惮扬州知府权势,也不敢伸张,就把血书还给了女子母亲,也就是这位老妇。

老妇告到衙门无人敢管,扬州知府为替子洗白,便反咬那女子一口,说是她勾引在先,只为嫁入林家。奸计未成却被未婚夫得知,羞愧之下才投井自尽,最后判了个死去女子放荡之罪。

这位老妇听到女儿惨死却还被冤判,怒火攻心,便开始疯疯癫癫。那血书竟也从衙门手里抢了过来,因事情闹得很大,知府不敢公然抢夺,而老妪又已是呆呆傻傻,满口胡话,便由她去了,打算日后再偷偷拿她来封口。

那老妇虽然傻了,却知道她若是进城,会有人将她抓起夺了她的血书。

便整日藏在官道两侧树林里,也不敢离扬州城太近,时时在扬州城外十几里的官道处徘徊。白天便拦马车伸冤,晚上就藏在山洞中睡觉。

扬州知府抓她不住,而事情又过去已久,便不再管她。反正已经是个山野疯婆子,谁会信她的胡话。

如此过了两年多过去,老妇仍是不死心。

今日见墨夜他们的马车过来,便又捧着那封写在麻布上的血书冲出。

一上来便是数个响头,将血书高高举起。

她如今口齿不灵,神志不清,却唯独还记得为女伸冤一事。

颜四下车接过老妇高举的血书,老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封血书。

曾有数次,有马车停下,车中之人拿过血书看后却要一撕了之。

幸好老妇发现及时,发狠夺过血书。

此事经历的多了,老妇再不敢将视线从血书上移开,唯恐这人也跟那些人一般,要撕了这唯一的罪证。

颜四将血书看了一遍,脸色微变,便将血书呈给了李昊琛。

血书上是那女子的血泪史,详细讲述了扬州知府的小儿子林百福如何将她强虏回府,又如何强迫威胁于她。

许辞就在李昊琛身边,脖子一扬就可看到内容。

看着这份破烂、已有些年份的血书内容,再看看面容苍老、神情紧张的老妇,许辞双眼泛红,手攥的发白。

李昊琛也是一脸寒色,要把周围冻成寒冬。

许辞望了李昊琛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下马搀扶起老妇。声音柔和道:“大娘,且放宽心。此事我们管了,您且先去马车中休息。”

老妪在此留滞两年多,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答应要管此事,也不论对方是否有此能力,又是要跪下磕头感谢,老泪横流,看的一众七尺男儿心中凄然。

世间唯有母爱,不计回报,能做到此。

公孙御见状从马车上下来,将老妪搀扶进马车内。自己出来坐到墨夜身旁一同驾马,而车内,颜四素来善言,老妪虽口齿不清,但颜四耐心引导,一路下来便也得知了前因后果。

扬州胜地,富饶安居,本该是易居之地。

地方知府却自以为天高皇帝远,目无王法,在地方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端的一副土皇帝的架子。

如今他们知道的只这一件,被光鲜亮丽掩藏在背后的污秽浑浊,还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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