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是特狂,他妈早看他不顺眼了。”
大飞说。明子是单军团伙的弟兄,和人结了梁子。
“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操,敢对咱们的人叫板。”
这帮个个都是部队大院的少爷党,哪个不是从小横到大的,一起上的军区幼儿园,一起上的马路对面的小学,中学就算不一样放学了照样抱成团,那是穿开裆裤就结下的战斗交情,能不铁?惹上一个,就是惹上全体。
“行了。”
单军慵懒地整了整皮带,扯了扯。
“整死丫的。”
当天下午,单军带着这帮部队大院的干部子弟,让刘丰等人明白了什么是“当咱军区大院儿是死的?”
打架对单军来说,正常,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以他为首的这伙儿人,特别抱团,只要军区大院里有哪个在外头受了欺负,就等着被整个一团体的人呼啦而上整治,这帮部队大院子女和那些官二代小开不一样,既骄横又手狠,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敢硬碰硬,打了架犯了事儿家里也有头有脸的啥都能摆平,就这伙人,谁惹他们?
所以单军是狂,真狂。
七八辆载誉归来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回了军区,个个是得胜回朝的得意。为哥们出了气,单军一痛快,带上了新女朋友刘小婷和一票男男女女,进军区大院儿玩玩儿。
刘小婷被单军带进那警备森严的军区大院门的时候,是陶醉的。
这是她经常路过,却连多张望一眼那些荷枪实弹的哨兵、往里面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现在她看着别人被拦在岗亭外面登记、打电话、等候接领人,而她坐在单军的自行车上,旁若无人风风光光地径直进了军区的大门,威严的哨兵向他们行注目礼,她产生了一种优越感,一种非常满足的虚荣心。
“你们这院儿真好!……”刘小婷兴奋地四处看着。“……真大!”
看着大院里纵横宽阔的林荫大道,大礼堂、练兵场、建得像个宫殿似的大院食堂、比外头小公园还大的花园亭台、温室泳池,还有一列列走过的巡逻兵,这些男女青年羡慕着惊叹着。单军见惯了这些院外的孩子这些羡慕,任刘小婷带着个相机到处拍照,有巡逻的兵看见了要来阻拦,部队大院有规定,不许拍照,可看到是单军,就什么也不说了。
“这就算好了?带你去个地方。”
单军带着他们,从偏门进了办公区。
这个军区机关分成两大部分,司令部和政治部。办公区和家属区之间有好几道门隔着,分别有哨兵站岗,平常是不允许家属进入办公区的。
可单军带着这几个男孩女孩,大摇大摆地从哨兵面前进了森严的办公区,没人拦他。单军一直把他们带到最深处的司令部楼。
这司令部楼历史悠久,大有来头。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民国时是国民党的政府参议院,孙中山筹备就任总统时办公的地方,法国宫廷式建筑,钟楼城堡,气派庄严。据说这是全军军级机关最美的建筑。楼内有一个欧式的露天庭院,长廊拱柱,碧草繁花,因为民国风情浓郁,在不少电影里取过景亮过相。
以前常有家属区的小孩儿偷着来玩,所以后来把几道门都锁了,外人一律不让进。单军知道刘小婷就喜欢这种小情小调的地方,这座楼就跟他自个儿家似的,别人不知道怎么进,他能不知道?
“真美!”刘小婷一进去就迷醉了,惊呼。“单军,你真棒!”
“可这儿能进吗?没事儿吧?”
四周的静谧、庄严,锁着的道道重门,让刘小婷有点不安。
“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单军懒洋洋地说。
刘小婷崇拜地望着他。她就喜欢他这股子高干子弟的做派。
一群男女在草坪上嘻闹开了。单军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被刘小婷含情脉脉的眼光笼着。单军早就习惯了这种眼光,在他眼里,这些漂亮妞儿骨子里都一个样,忒容易就搞定了。
正在闹着,一扇门忽然打开,进来一个卫兵。
一伙人一下静了下来,看着他。
卫兵穿着军风衣和高筒靴,背着枪。看装束,是警卫岗哨。
“同志,这里禁止进入,请出去。”
他严肃地说。
一群男女不吭声了,瞅着单军。
“没事儿,我带来玩儿的。”
单军倚着柱子,眼皮都没抬。
哨兵抬起脸,军帽下的眼睛看向单军。
“请出示你的证件。”
单军一愣,旁边大飞和于征都忍不住直乐。单军在这大院儿里长了十七八年,还是头一回碰到问他要证件的兵。
单军抬起眼皮扫了那兵一眼,眼光在那张陌生的脸上打量了几圈。
“你是新来的?”
这军区的老兵,没有不认识单军的。
“请出示证件。”
哨兵冷峻地重复。
大飞过来了,骄横地:
“认识这是谁吗?不认识就叫认识的人来。这没你事儿,站你的岗去。”
那做派全写脸上了:他们这就是帮大院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