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在马路上拦了半天没拦着出租,用公共电话打到了单家,把周海锋叫来了。
大飞这个电话也是打巧了,这天老俩口去看单军姐姐,单军姐姐嫁到邻市,留爷爷奶奶多住几天,老俩口不放心留单军一人在家,让周海锋先回来了。要不然,周海锋还接不到这个电话。
“能走吗。”周海锋也是打球的人,看的出单军确实伤得不轻。他伸手来扶。
单军越过他,往前一瘸一拐地自己挺着。
周海锋走过去,不由分说,架起他一只胳膊就搭在了自己肩上。
“没你事儿!”单军厌恶,要挣开。
“大姑娘啊?”
周海锋也不耐烦了,把他的腰用力一揽,就往校门外走去。
“……”虽然天黑,校园里来上晚自习的学生不少,都看着单军被一个解放军战士搂着往外走,脸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那叫一个扭曲。
到了家,单军往沙发里一坐,对周海锋说,做饭去。
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单军撩起眼皮:“去呀?”
“这不是我工作范围。”周海锋开了灯,把单军的书包放在一边。
“什么?”单军见的勤务兵多了,还是头一回听说“工作范围”这四个大字。“你勤务兵不做饭,我做?”
单军奶奶在饮食方面很挑剔,交代过周海锋,饭菜不用他管。这个点儿已经过了大院食堂的饭点,周海锋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盘中午的菜,拿去厨房点火热。单军说,我不吃剩的,做新的去。
单军不吃剩菜的习惯是他奶奶带出来的,可周海锋是惯他的人吗?他把热好的那两盘饭菜端出来放在了桌上,换上常服,戴上军帽:“政治学习,我走了。”
“听不懂我的话?”
“随便你,不吃就放着。”
星期三晚上是连队政治学习时间,周海锋正了正军帽,拉开了门。
“……你把车钥匙留下!”单军强压着火气。
“你有军照吗?”
周海锋就丢下一句,打开门走了。
单军举着那只动弹不得的脚,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客厅,一巴掌拍得茶几上的花瓶都跳了起来……
周海锋回来的时候,房里一片漆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桌上那俩盘菜动都没动,原封不动地搁在桌上。
周海锋走到了沙发前,看了看那早已冷透的饭菜,在黑暗里看着窝在沙发里睡过去的单军。
单军是被动静弄醒的。
他一睁眼,台灯拧亮了,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一盘蛋炒饭。
蛋炒饭显然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周海锋搁上了筷子。
单军翻身坐起,看看那灯下金黄的蛋炒饭,错愕地看了眼周海锋……
单军风卷残云,连颗饭粒子都没剩下。
看他飞快地吃完,周海锋又给他盛了一碗。单军看看他,接在手里,继续吃着,没说话。台灯下,两人始终都没有交谈,房间里只有单军的咀嚼声,气氛古怪而又不自然。
周海锋拖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了。
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瓶,把单军的伤脚拉过去,拿起一瓶喷剂喷在单军肿胀的脚踝上。
“……”单军一愣,抬起头,意外地看着他。
周海锋冷淡却熟稔地给他冷却,抹药水。药瓶上贴着部队标签,一看就是刚从军区门诊部值班室拿来的。
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周海锋专注地做着,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男性的美。
那是一种英气的阳刚之美,硬挺而勇毅,仿佛天生就适合军人。
“你落地的姿势不对。”周海锋抹着,静静地说。
“冲撞时容易跌倒。”
在和单军比赛的时候,周海锋就看出来了,单军习惯的落地姿势很容易造成脚踝的负担。所以最后两人那一撞,单军才会那么容易跌倒。
这个单军也知道,校队教练说过他很多次,但单军老是改不过来。
“习惯了,改不了。”
单军还不习惯和周海锋这种交谈的气氛。
“往后踩半步。你可以试试。”
“……你当兵前,打过比赛?你哪个学校的?”
单军早就想问。周海锋和他年纪差不了一两岁,如果本地的中学里有他这样的高手,没理由没碰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