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之还在垂死挣扎:“我爹回去,我再陪你会儿?”
我干笑:“那个,谢璟说他过会儿要来。”
时逸之哦了一声,很是识趣的告辞道:“忽然想起这两天堆了不少的公事,我也走了。”
我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暗地里给时逸之比出大拇指,想不到这小子关键时刻还真靠谱。
等到太阳半落不落,正巧赶在晚饭点儿上,谢璟来了。谢璟进屋时我爹难得没拦他,甚至还颇为殷勤的让了座位,红光满面的拍手称赞道:“谢三公子年纪轻轻有勇有谋啊,这人情我们夏侯家记下了。总听谦儿提起谢三公子,从前还不信,如今再看,我真想抡那时候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谢璟笑了笑没谦让,只道伯父言重了。眼珠转到我身上,谢璟蹙眉嗫嚅着小声问我:“你没事吧?”
就谢璟看我这个眼神,一分愧疚两分惆怅三分矜持四分感慨,要说他对我没点意思,我自己都不信!
被谢璟这么看一眼,我有事也要变成没事,心说死也不能在他面前犯怂。“能有什么事,鬼门关走过好几遭的人,吓不到。只是子珂……”
子珂是谢璟的字,尽管比他大上几岁,我却总喜欢喊谢璟子珂,我觉得这么喊显得又尊敬又特别。
我清清嗓子,很是狐疑的道:“子珂啊,你是用什么法子说服陛下放我一条生路的?”
谢璟眼神有一些闪烁,半晌才不紧不慢的道:“我只同陛下说刺客另有其人,求陛下赦免你,我再用一月时间抓到真的刺客。”
我震惊道:“一个月?子珂,你这大话说的实在是……再者,陛下怎么听你两句话就信我不是刺客了?”
谢璟挥手打断我:“我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了头绪。至于陛下信我的事……我只是说,夏侯将军虽然脑子傻些,却也没傻到在干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后留下自己的鞋。”
我没忍住又把毛巾搭回脑门:“子珂,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个傻的。”
谢璟凉凉的笑:“说句老实话,夏侯将军,恐怕你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个傻的。”
我:“……”
今天的谢璟似是与往常不太一样?
正琢磨着,谢璟转头与我爹施了一礼,说话又是温文尔雅礼数周全:“老将军,我便先告辞。”我爹眉开眼笑点头挥手,其热络态度堪比送皇帝出门:“谢贤侄慢走,我听说你和你爹闹得挺僵,若是不方便回家,我这将军府随时欢迎。”
谢璟再看我一眼,转身端方的迈着步子走了。留我一个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一晚上不能正常描述的梦。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据谢璟说陛下虽然松口不杀我了,却仍是觉得我那天晚上把烂醉的他丢在巷子里这行为十分不仗义,所以陛下要报复,要罚我,要贬我官去守两年宫门。
今天就是去城门口报道的日子。
不同于其他官员被贬,我夏侯一家根基未动,我爹就在城里住着,所以就算我现在名义上只是个小小的执戟郎,却是连禁军统领见了都要问声好。
我在宫门口站了三天,见证了不少奇景,例如四品宣威将军行到门口要下马对我恭恭敬敬的行礼。我很无奈,但我劝不住他们。
我做执戟郎做到第十天,陛下终于看不下去了,着人宣我进宫见他。开口第一句话:“夏侯谦,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陛下算是被齐王养大的,齐王早前就常说些乱七八糟让人不能理解的话,陛下学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