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随口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快回去哄孩子吧。”
唉,真是。
风萧萧,叶簌簌,园里红杏关不住。
鬼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我晓得时逸之为人风流,早些年在外面惹了一屁股桃花债,但我总觉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是个人都要有些“过去的事情”,即是些过去的事情,便是无需计较的事情。
可是方才,听那女子话里的意思,时逸之和她好了三年,竟是从未断过,末了还不能给她个名分。
风流是一回事,下流却是另一回事,即是已和人家姑娘有了孩子,又端什么架子?说什么护着?凭时老爷子那个盼儿媳盼到疯魔的性子——莫说是寡妇,只要时逸之能定下心来,就是娶勾栏院里的头牌,时老爷子也断断不会说个不字。
越想越是憋闷,我低着头大步往回走,没留神撞到把扇子上。时逸之拧着眉,不顾屋里那一大家子人,揪了我后衣领一路拖着拐进个小胡同里,一把将我推在墙上。
时逸之把两手撑在墙上,霸气十足的挑眉,我抱臂随着他胡闹,低头看地上青草苗苗,不发一语。
半晌,时逸之抿唇道:“你跑什么?没有想问的么?”
我摸摸鼻尖,咂嘴道:“你睡过人家姑娘不?”
时逸之神色复杂的点头,没吱声。
我心里凉了半截,接着道:“那孩子是你的不?”
时逸之再点头,停顿片刻,似乎是有些不大确定:“大约对。”
余下的半截心也凉了,我横眉怒道:“你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你……你……”好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我叹口气,索性闭嘴。
于这件事上,我似乎没有立场去质问时逸之什么。
无论是那女子的存在,还是时家二老的态度。仔细算下来,时逸之与那女子好着的时候,我也正在谢璟身后跟屁虫似的吊着,说到底,我与时逸之,我俩可也是半斤八两。
或许我憋闷的只是时逸之刻意瞒我,口中把话说的万般好,私底下却还耽误着那女子。
时逸之的这种下流作为,让我很不能苟同。
再叹一声气,我稍显踌躇地道:“没什么要问的了,回吧。”冷不防发生这种事,说半点芥蒂没有是撒谎,于是我又撑着牙酸道:“好好安慰人家姑娘。”
时逸之望着我,脸上模样有些奇怪,像是生气,又像要笑:“啧,满身都是酸味。”
我干巴巴地望回去,无话可说。
时逸之眯着细眼笑道:“罢了,不玩笑了。和你讲,绾姐姐的话不能信。”
啧啧,叫的这么亲密,还绾姐姐,绾……慢着,绾,姐姐?
我茫然地眨几下眼,牙缝里挤出俩个字:“姐……姐?”
时逸之理所当然地点头,弯眸笑道:“可不是么,绾姐姐今年都三十二岁了,看不出来吧。”
我想到屋里那个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出头的貌美女子,一时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