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抽一口凉气,半天没能说出什么来。
谢璟接着道:“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真的不希望,有朝一日,被砍脑袋的那个是你。”
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时逸之恰在此时追过来,见到谢璟,只客套地笑一笑:“多谢。”
谢璟也恢复了那种温柔的笑:“没什么。”
我楞在原处看着谢璟慢慢走远,之后被时逸之扯上马车,打道回府,回的却是方阁老那里。
时逸之道:“就知道你一定记不得,今天是何小姐与方二公子成亲的日子,请柬我替你带了。”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两张婚贴,随手把上面的一张递给我。
我愣了愣,比起何小姐的亲事,此刻我更在意另一件事情:“你怎么知道我把这张婚贴放在哪儿了……”我分明把这玩意随手夹在一本书里了,并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本书依稀,仿佛,似乎正是《阳春白雪》……
时逸之抬手刮两下鼻尖,再从袖子里慢腾腾地摸出我那本套了《周易》书皮的《阳春白雪》,一本正经道:“这玩意是禁.书,我替你收了。”
话说的十分大义凛然,若不是从小玩到大,我真得信了他的邪!但时逸之是个什么货色,没人比我更清楚,我道:“想看就直说呗,一本春宫图罢了,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把传奇话本换上四皮偷懒这一招,说到底还是时逸之教我的。我俩小时候都爱看杂书,我被我爹逮住揍了好几回,时逸之一次没有失手过,时间久了,时逸之经不住我软磨硬泡,送了一堆“史记汉书”给我,我抱着书垂头丧气的回家,翻开却发现,这堆史书里居然别有洞天。
当晚,我捧着一本《李太白诗集》彻夜苦读,心神全被书里那个温柔貌美的桃花妖吸引去了,连声称妙,连我爹都以为我终于开窍,大半夜的跑来给我添茶。
自那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认真读书,每天跟着时逸之一起插科打诨,谁想临到大人们要检查课业,时逸之对答如流,我却连个屁也憋不出来。
从此我便知道,人与人的确是有差距的……
就比方说时逸之虽然不用功,但他脑子灵光,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过目不忘,我却不行。
越想越不舒坦,我叹口气:“这书我也没翻过几次,你想看全送你。”
时逸之眨眨眼,沉默地把春宫图卷成个书筒塞回袖子里。
方阁老住得远,驾马车从上朝的地方走到那儿,大约得要半个时辰左右,途中再跟几个顺路的打过招呼,更耽搁时间。我在马车里闷得难受,边打哈欠边开时逸之玩笑:“你知道何尚书为啥这么急着嫁闺女吗?”
时逸之撩开眼皮看着我道:“为什么?”
我笑道:“一定是怕晚了你反悔,再跑到何府去跟他的宝贝闺女提亲。”
时逸之再把眼皮落下,半点反应也不给:“我不娶何小姐。”
我道:“哦。”
又没话了。
再走了一会,时逸之忽然转过头,皱着眉头瞪我:“你想问什么,有话直说。”
我呃了一声,蚊子嗡嗡似的:“我,我就想知道,谢家父子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你消息灵通,一定……”
未等我说完话,时逸之冷笑两声,抿唇道:“就算是天大的恩怨,与你有什么关系?”
得,又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