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童看着那阶梯上好似一群蚂蚁般慢吞吞的人,皱了皱眉头,又嘟囔了两声。
张京墨没听太清楚,也没开口问。
鹤童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你是陪我一起,还是先进去?”
张京墨想了想,觉的同这鹤童在一起会更安全一些,便道:“我等你吧。”
鹤童闻言,小脸笑开了花,他直接抱住了张京墨的一条腿,然后在他腿上蹭了两下,道:“我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人,心肠也好!”
张京墨:“……”谁把这孩子教成这样的。
结果张京墨刚刚这么想完,就见小小一团的鹤童忽的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只巨大的仙鹤,那仙鹤红喙白毛气宇轩扬,朝着还在慢慢攀爬阶梯的众人尖声叫道:“一个时辰!”
阶梯之上的人听到这句一个时辰,都面露疑惑之色,但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人,几乎在下一刻,都猜出这一个时辰,应该是个时间限制。
再联系一下身下这光桥,用脚趾头想,也该明白了一个时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于是众人赶紧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那仙鹤飞在半空中,不住的煽动着翅膀,扇出了阵阵大风,给那正在登顶的人,添了不少的阻力。
张京墨倒也托了鹤童的福,幸运的掉了这样一番磨难。
说来也好笑,原本是作为买主出现的各派人士,此时却成了被历练的对象,从他们的表情里,就能看出他们此时那复杂的心情……
不过这阶梯虽然有些麻烦,但到底并不是刻意让人无法完成,于是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大半的人登了顶,但看他们气喘吁吁,脸上青白的模样,明显也不怎么好受。
一个时辰不过是转瞬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鹤童两翼之间扇出的风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看那阶梯上的人,竟是寸步难行。
到了最后的时分,鹤童看着阶梯上无法行走的人,眼里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道:“此梯验心不验身,唯有刚正不阿之人,才能到达其顶,下面几位道友,请回吧。”
他话语落下,阶梯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阶梯之上那几名奄奄一息的道友。
阶梯消失后,那鹤童又由巨大的白鹤变回了小童的模样,他慢吞吞的走到张京墨身边,仰头道了声:“走吧。”
张京墨又牵起了鹤童软软的小手,点了点头。
和他的模样比起来,周围的人都显得有些狼狈,大部分人都是头发散乱,甚至还有一部人衣服都有些凌乱。
掌门也不过是金丹修为,爬这阶梯简直要了他老命,他站在张京墨身边穿着粗气,正想问张京墨几句话,便见鹤童上前,又把张京墨给领走了……
掌门:“……”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鹤童领着张京墨到了大殿之前,走到门口的之后,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跪下叫了声:“主人,我将他们带来了。”
他话语落下,大殿之上便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这声音经过变化,显然是声音的主人不想让人听出他本来的声音,他道:“进来吧。”
鹤童应了声是,这才领着众人,往里面走了进去。
刚踏入大殿之中,张京墨便听到了一阵金戈碰撞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抬头一看,竟是发现自己头顶的屋梁上,悬挂着无数把锋利的剑。
这些剑密密麻麻悬于众人头顶,散发出的剑气,让张京墨感到了入骨的寒意。大殿之内无风,但这些剑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轻轻的互相碰撞着。
众人都被头上的剑阵惊到了,同张京墨站在一起的凌虚派元婴修士张珏仔细的看了看头顶上的剑阵所用之剑,发现这些剑若是放在外面无一不是让人为之疯狂的珍品,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半晌之后,才叹道:“这昆仑巅的人,果然是惹不得……”
众人均都议论纷纷,但所言之意,倒也和张珏差不多。
就在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个木质的座椅由地面之下,缓缓的升到了大殿内,座椅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
那男子的脸上带着一副面具,只露出了下面一半的脸,他的坐姿慵懒,几乎是斜靠在座椅之上,而他身后那座椅看起来也极为普通——但就是这普通的椅子,这普通的姿势,却硬生生的被这男子坐出了王座的味道。
原本嘈杂的声音,在男子出现之后,便迅速的消失了,所有人面对前人的男子,都有点噤若寒蝉的味道。
张京墨看到那张面具的时候,瞳孔便猛地缩了缩,他的手握成拳,指甲死死的嵌入了手心里,虽然手掌的皮肤已被刺破,能感到明显的疼痛,可张京墨却没有要松开拳头的意思——此时唯有疼痛,才能让他冷静下来,不至于太过失态。
好在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人身上,并没有人察觉出张京墨的异样。
那人坐在木椅之上,冰冷的眼神从众人之间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张京墨也感到身上微微一冷,不过这感觉不过瞬息便消失了。
那男子观察完了人群,口中冷冷的吐出二字:“废物。”
众人哗然,能站在大殿之内的人,放在外面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可是这些却被这般刁难侮辱,一时间群情激奋,对着殿主的反对之声达到了顶点。
殿主见状,却是嗤笑一声:“不服?不要一个个的上浪我的时间了,你们可以一起……若是有谁能伤到我一根毫毛。”他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接着便懒懒道:“你们头上这剑阵便送予那人。”
此话一出,哗然声更甚,众人都已看出头上的剑阵绝非凡物,却不想眼前之人居然如此轻易的说出了送予二字。
张京墨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他可不觉的,他同这一个法术可以劈死一个元婴修士的人能有什么一战之力,宝物虽然好,但也要看看有没有命去取。
况且眼前最让张京墨在意的,不是头顶上那珍贵的剑阵,而是坐在他面前的男人脸上,挂着的那副面具——这副面具,张京墨就算化成灰也认得,那红衣人门派之中,门下的弟子们均都戴着面具,而分辨他们身份高低的,便是面具之上的血泪。
血泪越多,则说明此人身份越高,眼前的男子面具之上足足缀着七滴血泪,在门派之上的地位,已经算得上很高了。
张京墨的心有些乱,既然这人戴着面具,便说明他与魔教有染,那么他今日召唤如此多人前来昆仑巅之举,是不是也是暗含恶意呢。
就在张京墨思考的时候,人群之中却已有人耐不住诱惑了。
那人是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在大殿之中的一群人中也算得上一二,他上前一步,冲着面具人行了个礼,然后道:“那便得罪殿主了。”
面具人听到这声殿主,开口大笑起来,他道:“什么殿主,我不过是条看门的狗。”
那元婴修士脸色有些难看,他道:“您……”
面具人坐在椅子上,冷漠的打断了元婴修士的话,他道:“废话少说,直接上来吧。”
那修士被如此抢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出一句:“得罪了。”接着他微微挥了挥手,只见又从人群里走出了几人。
张京墨看了看那几人,却并不认得他们身上的道袍,也不知是他们故意想要隐藏身份,还是原本就是散修。
几人走出后,大殿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掌门扯了扯张京墨的衣袖,示意他往后退几步,且莫做了被殃及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