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已经把眼睛哭干了,人虽还在抽噎,两只眼睛却像是两口枯井,空洞洞的。
他的父亲则一边抹眼泪,一边沉声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孩子最后一次打电话来,说过不想活了的话,可我没当回事……哎,怨我啊!”
吴端愣住了,他问道:“您知道……”吴端斟酌了一下用词,“您知道这么说的后果吗?”
“知道,”男人点头,使本就捶着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也恨那个人,恨死他了,可他要是没杀我儿……我不安心。”
吴端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大公无私的吗?
第二反应是:真的是大公无私?
太反常了!吴端从没见过这样的死者家属。
但他只是觉得反常,一时却也参不透更深层的意思。
他只好安抚对方几句,诸如“一定会认真办案,不放过一个凶手……”
说到最后,吴端自己都觉得没劲,找了个借口走出了小会议室,正碰上在门口偷听的闫思弦。
两人打个照面,吴端被他吓了一跳,道:“怎么还学会听墙根了。”
闫思弦不接他这茬,只道:“何流可以放了吧?”
“可以,不过,我想派人盯着他,案子还没有最终定论。”
“嗯,多派点人,至少……5个吧。”
吴端略显诧异。闫思弦做事向来极有分寸,他知道正职和副职决不能心生嫌隙,更知道有令必专的道理,所以在人员调遣上,他从不插手,这次却破天荒地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建议。
因为有具体数值,吴端知道,这绝对是个正儿八经的建议,而非随口一说。
应承下来以后,吴端大概琢磨出了闫思弦的意图。
他没多问,只是安排人手去盯住即将被放出来的何流。
何流突遭此劫,眼看仿佛又有转机,从留置室一出来,喜极而泣,也不管谁是谁,见了刑警就如见了再生父母一般,口中连连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