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嘴角一松,笑成活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脸上复又挂上了点不以为意的笑,“这你怎么不拦着?你也知道我俩没有那个可能性。”
“这怎么怪我了。”蒋郭泽轻咳了两声,随即传来器皿碰撞的声音,他喝了口什么,才道,“说真的,我也不觉得你合适做我姐夫。这两年你玩成什么鬼样子,我都不忍心给我二姐说。上次就隐约提了那么一下子,她就非说是我把你带坏了,这他妈都关我什么事?”
笑成就笑了两声,“怎么不是?诶,你女朋友之一现在走了?”
蒋郭泽“咣当”一声把杯子撂在吧台上,“你还真敢问了!我们那是纯洁的肉/体关系,彼此心知肚明,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对味了?再说,你有立场说我嘛?”
“行行,真是,谁说你了?”笑成笑道,“我上次已经和你二姐谈过了,我特么都把我交过男朋友的黑历史给交代了,她都没松口,我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蒋郭泽也没忍住笑起来,“我二姐嘛,从小就知道自个要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其实我都不知道她说自个喜欢你,究竟是真的喜欢你多一些还是她认为自个喜欢你多一些。哎,我说不行你就从了我二姐吧,她虽然缺点挺多,优点也很多么。”
“要是你姐知道你是在背后这么帮她说话的,估计你过年也不用回去了。”
蒋郭泽笑了两声,一声轻咳,语气正经了,“其实我是认真的。笑成,你看这两年喜欢你的人也不少,你差不多也找个人定下来,不说成家立业,好好经营一段感情以后才不至于后悔……”
“你这口气!”笑成顿时失笑,“跟我妈前两天打电话说得简直一样一样的!”
“我这可是真心实意关心你!”蒋郭泽摩挲了一下杯子,“我说,你今年才二十五,事业就做得这般大,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所以么,急什么?”路上车子少了许多,笑成忽然一个加速,“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不能玩几年了?”
蒋郭泽心知这是对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标识,无奈一笑,也只能就此打住。
从两年前他被绑架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人关系就近了不少,从朋友搭档,成了患难之交。在蒋西泽跟他说完,笑成怎么和港岛的堂会大哥交易协商,又亲临火拼现场救他出来,末了还感慨了一句,这人身上有股任侠之气,对朋友肝胆相照,值得深交。
他深以为然。
说实话,他没想过笑成能为他做到这一步。毕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近一步说,也只是朋友而已。只是他也是经此一事才知道,对方的“朋友”二字,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分量都要重上许多。
蒋郭泽庆幸自己没看错人。
这两年下来,他们在事业上的合作也不断加深,从当年的海外购,到如今刚刚在东南亚开设物流分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他也渐渐淡出了公司决策,转而负责具体运营和管理,这些也更能发挥他的能力。蒋郭泽早就承认,在眼光谋略上,他远不能和笑成相比。如果不是当初他因为家里的缘故,不愿意继续留在港岛受人隐蔽,又刚好搞到了艾氏的不少内部资料,想要玩一手大的。
他如今或许仍旧只是个小律师而已。
早一开始,他就没把笑成当一般大学生看过。不光是他年纪轻轻就做生意,开办工厂,参加港岛的展拍。更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气度。自信,沉着,坚定,好似身体之中容纳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他必将脚踏荆棘之上。
后来了解加深,他发现这人远不是表现出的那样性情开朗,相反深沉内敛得很。
但这两年,笑成身上发生了不小改变。
像是打破了什么顾忌或者是在挥霍着某种说不清的东西。他变得越来越外放,不像是以前沉稳内敛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喜欢尝试新的事物。
越来越会玩,也越来越敢玩。
赛马,攀岩,跳伞,飙车,拼酒,豪赌,他什么都要试一试。样貌出色,年少多金,光凭这两点,就足以吸引一大票年轻女人。他玩起来毫无顾忌,却对那些一宵之欢的对象十分淡漠,从不曾假意温柔,反而更令人前赴后继。
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事业的发展。相反,他们的风投公司和国际物流公司越做越大,势头一发不可拾。年纪轻轻,圈子里却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正是因为这样,蒋郭泽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几次想劝劝对方,竟然都不知从何开口。
蒋郭泽干脆也放弃了,就当是笑成心里有数,他转而道,“行,我就说一个,你这两天腾个时间出来吧,跟我姐见一面?”
笑开着车子越开越快,陡然冲上了一条孤零零的沿江公路,不远处就是夜色之下静默的江面。
亮亮的,偶尔会掀起一层的细碎的鳞片。
他降下了车窗,车速也突然慢了下来。
“这样也是浪彼此的时间。”笑成一叹气,给蒋郭泽说,“如果她不是你二姐……”
“如果她不是我们国际物流的第四大股东。”蒋郭泽补充道,“我也不勉强你出卖色相。”
“我当时要是知道这个,肯定不会接受她注资。”
“那我可不答应,上一次扩张可是帮助我们吃掉了东南亚百分之十七的市场份额!机会难得,你一张脸就刷回来了,简直太值。再说了,”蒋郭泽道,“我二姐不但拉了许多公司投资,更把自己压箱底的嫁妆本都押上了。这两年赚了不少,也绝不至让她吃亏,分红上你又格外大方……哎,但她对你就是放不下,我只能劝劝罢了。”
“ok。”笑成也不说什么了,“后天晚上吧,我约你和你二姐吃一起吃个晚饭。”
“我也要去?”蒋郭泽声音里顿时有些虚。
“不然呢?”笑成突然停下了车子,伸出胳膊肘压在车窗上。
夜风徐来,吹得他头发有些凌乱。
“谁让你没有卖力抹黑我?不然哪里会有这一出。”
“这也要她肯信啊。”蒋郭泽呻/吟一声,“或许你下次出去玩儿的时候把她也带上?”
“好主意。”
他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已经是s市靠近市郊,比较偏的一个地方,路上除了笑成的车子之外,再没有别的车了。他就直接把车停在了公路上,自己则翻过护栏,朝着江边走去。
这个地方他两年前来过一次,今天也不是特意过来。
只不过,刚刚蒋郭泽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点什么。
权当是来吹吹风。
他一路走近了堤岸,风也越来越大,好像吹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捋了捋头发,仰头眯眼,让浩荡的江风将整个人涤荡一清。
手机震了两下。
他睁眼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