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盐商要捣毁大坝就是凌蔚凭空扣的帽子,此次遇刺背后之人和背后原因也并未查明,这哪里就是事实了?
但是若太子说是事实,两位王爷也说这是事实,百姓们都认为这是事实,那么这就是事实。
凌蔚就是因为挫败了倭寇的阴谋被倭寇所刺伤,若是背后之人是晏朝人,那就是通敌卖国。
“这当然是事实。”黎淳冷静道,“我会向百姓们说明的。”
黎瑚愣愣的看着黎淳,苦笑道:“是的,这是事实。”
黎淳是决定一改当初游离于皇位争夺边缘,几不相帮的态度,正式决定投向太子一边了吗?
罢了,他除了跟着做,还能如何?
只能希望,这件事没有大哥插手了。通敌卖国,通敌卖国啊……
他已经帮不了了,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辛苦两位兄长了。”太子道。
“不敢,请太子带瑾堂赶紧回京,伤势耽误不得。”
……太子带着凌蔚和御医,被一众护卫守护着,日夜不停的赶往京城,吃住都在马车上。
看着太子都没叫苦,两位御医虽然感到十分疲劳,也不敢叫苦。
而看着太子亲自给凌蔚喂肉汤肉糊的时候,围观众人心中更加确定太子对凌蔚的看重。
“瑾堂,你得撑住啊,你离京的时候说好了,回去要给锦阙安康带好吃好玩的东西。”太子念叨着,“你还要检查他们的功课。若没有你看着,锦阙可顽皮了,其他老师根本看不住他。”
“上次讲的故事你也没讲完呢,那个傻乎乎的总是被女人骗的陆小凤是不是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都写在小本子上,小本子都写满了。”
“回去后父皇会骂死我的,明明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大意了。”
“王叔还在北疆打突厥呢,我都不敢让他知道,要是王叔知道,他会发疯的。”
“我好害怕……”太子低着头,轻声抽泣。
他以为自己长大了,早就不会再哭了。他也上过战场,见过了生死,甚至亲手斩杀过敌人。但是在面对亲近之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还是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无措。
“不要死啊瑾堂。”太子哽咽道,“瑾堂,瑾堂,你要是死了,以后还会有谁会帮我留蛋糕,父皇母后都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吃甜食了。”
太子絮絮叨叨,从小时候说到现在,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或亲或友,亦师亦父。
凌蔚虽从辈分上来说,是他表兄。但是从成长的过程中,凌蔚一直是把太子当晚辈照顾,太子也一直把凌蔚当做亲近的长辈对待。
比他的皇帝父亲还亲近。
毕竟皇帝除了父亲还是皇帝,他不可能在生活上对太子多细心。就算是照顾太子的刘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她有太多的事要忙,为了平衡后宫,她甚至要让自己的儿女暂时委屈。
暂时孤单。
太子一直是很寂寞的。
他生而是太子,生而是除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人。
高数不胜寒,他还是个孩子,就是命定的孤家寡人。
而凌蔚突然出现,出现在一个孤单的熊孩子面前,像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爱护他,教育他,甚至训斥他,给予了他所未曾想到的关爱,教会了他从未想过的道理。
每当他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凌蔚总在身边,教导他度过难关,甚至自己承担压力,替自己出头。
他是太子啊,他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人啊,居然会有人把他视作弱者,将他保护起来。
凌蔚对太子而言,是亲近的师长,甚至有时候……满足了他对父亲的眷念。
太子总是想着,若是父皇不是皇帝,他们一家只是普通人,那么父亲,应该就像凌蔚一样。
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凌蔚也是无所不能的。
而无所不能的凌蔚却被刺了,受伤了,中毒了,可能撑不下去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如此的关心他,也不会有人毫无私心的教导他,更不会有人对他说,你除了是一国太子,还是启辰啊,启辰喜欢吃蛋糕,只要能好好刷牙,那就吃呗。家里也不缺这点蛋糕。又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奢侈享受,蛋糕而已,下官给你做。
“锦阙知道后一定会大哭的,锦阙可比我当年的功力还强,哭起来后除了你谁都哄不住,母后都没办法,父皇都只能靠恐吓。”
“安康也会哭的。安康哭久了之后嗓子会哑,还会发低烧,瑾堂你那么疼爱安康,怎么舍得让她哭。”
“我的其他几个弟弟也会很难过的,大家都等着瑾堂回去呢。”
“吵……”
“我才不吵,是瑾堂太懒了,还在睡……”太子一边哭一边嘟囔。
“真吵……”
“才……咦,瑾堂,你醒了?!”太子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御医!御医!瑾堂醒了!”
马车立刻停住,已经快颠散架的御医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把脉的把脉,翻眼皮的翻眼皮。
凌蔚半眯着眼,被折腾了一阵子,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被吵醒的意识,又要被折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