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皱眉:“此言何意?”
“顾青,是您的死对头!”
安禄山大惊:“我与他只在昨夜见过一面,何曾与他结仇?”
李猪儿摇头道:“小人刚才代您向殿中侍御史卢铉送礼,与卢铉闲聊时得知,那个顾青自幼双亲亡故,他的双亲是多年前为保护宰相张九龄而战死的,小人后来一想,多年前截杀张九龄不正是咱们平卢节府的死士干的吗?”
安禄山眼皮直跳,沉声道:“平卢节府的死士?难道是……”
李猪儿道:“没错,十余年前,节帅您下令截杀张九龄,顾青的双亲是长安有名的豪侠夫妇,二人闻讯后星夜出城驰援张九龄,与咱们的死士血战至天明而不退,最终力竭伤重而亡,节帅,顾青与您可有着杀父母之大仇啊!”
安禄山脸颊直抽搐,喃喃道:“我与顾青竟有如此深仇,失算了!难怪我送礼时总觉得那顾青脸上的笑容怪怪的……”
接着安禄山浑身的肥肉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一万贯啊,刚刚送出去了一万贯啊!
原以为收买了一个重要的眼线,谁知居然将重礼送给了仇人,而且生怕仇人不收,硬是千请万求才让仇人勉为其难不得不收下。
安禄山想想刚才送礼时自己的模样就觉得好贱啊……
顾青勉为其难不得不收下的样子更贱。
猛地一拍桌,安禄山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好个顾青,坑到我安某人的头上,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猪儿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几步,接着小心翼翼道:“节帅,送顾青的重礼是否需要小人去讨要回来?”
安禄山怒叱道:“滚!送出去的礼若索回,被长安的权贵朝臣们知道,我还如何做人?以后谁还敢轻易收我的礼?”
安禄山脸色铁青,冷笑道:“一万贯算我买了个教训,日后终归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
…………
顾青愉悦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便马上被人破坏了。
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冬天下午的太阳,郝东来和石大兴一脸怒色走进院子。
顾青斜瞥了他们一眼,然后马上闭眼,指着旁边的厢房道:“你俩赶快给我滚进去,天黑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二人一愣:“为何?”
“因为你俩现在的表情很晦气,一看就是满脑袋的麻烦,我现在心情很好,好好的心情不想被你们破坏了。”
郝东来凄声道:“侯爷……”
“闭嘴!滚进房去!”
“哦……”二人委屈地转身进了房。
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顾青满足地翻了个身,换b面继续晒。
只要自己拒绝看见麻烦,麻烦就不存在。唯心主义哲学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能让自己的好心情维持得久一点。
晒到昏昏欲睡,顾青伸了个懒腰,打算穿上官服去一趟左卫,在诸多将军和同僚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当中郎将好几天了,告别了当长史时堆积如山的公务,顾青这个中郎将懒散得像农家圈养了大半年的猪,日子过得好惬意,就差挨刀了。
刚站起身,郝东来和石大兴又从厢房里走出来,郝东来殷勤地道:“侯爷要出门吗?要不要小人帮您备马车?”
顾青再次坐了回去,叹息着道:“有什么麻烦就说吧,我的好心情大概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郝东来顿时露出一脸委屈至极的表情,瘪着肥脸颤声道:“侯爷,我和老石被隆记的人赶出来了。”
顾青懒洋洋地闭上眼,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呢喃:“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与他们交好么?”
石大兴恨恨道:“我和老郝确实是去交好,还带上了厚礼,想见掌柜一面,将侯爷的话转告他,大家都压价拼家底实在没必要,不如双方休战,将瓷器的价格拉回来,本本分分做生意多好。”
顾青嗯了一声,耷拉着眼皮道:“然后呢?”
“然后我和老郝刚进了隆记的门,就被他们店里的伙计轰了出来,连带咱们拎过去的厚礼也被扔在大街上,伙计转告他们掌柜的话,休战不可能,除非将咱们蜀州青窑烧瓷的秘方交出来,否则便继续压价拼家底,看看到底谁的家底厚实。”
顾青睁开眼看着两位掌柜,道:“确定是他们掌柜说的,不是伙计乱传话?”
郝东来道:“确定是掌柜说的,伙计没那胆子敢乱传话,他们担不起干系。”
顾青重新躺了回去,半眯着眼道:“要咱们烧瓷的秘方……呵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当我顾青好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