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都有相通处,你先送给我,若没有用,我再给你送回来。”沈希慕说,“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家里还养着首饰匠的人不多,又不能惊动别人,只悦哥哥我信的过。”
“行,我知道了。”顾心钺说,“等你待会走的时候,曾妈会跟着你去找那个人的。这女生外向真不得了,还没嫁过去呢就知道为未婚夫着急上火。”
“悦哥哥怎么能说我。”沈希慕说,“悦哥哥还不是把我叫过来给你的小姑子牵线搭桥,让我带着她去更高级的交际圈。”
☆、第42章 酒醉
曾妈带了沈希慕去找了人后回来,顾心钺从书中抬头,“现在还有多少奴仆,清点一下,无关紧要的就把卖身契给他们吧。”
“少爷出嫁前就送了一批,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人,再送几个走,以后用得着时又没人了。”曾妈说。
“曾妈有所不知,这次我随沈鹤立出门,看许多地方已经是新气象,不再签订卖身契买卖奴仆,用钱买劳动力,是为佣人。我猜测这种雇佣关系以后会是主流。现在都讲民主自由,既然以后卖身契不被承认,不如我们早早给了人方便。”
“给了他们卖身契他们也得干活维持生计,我结了善缘,日后若有用的着的地方,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顾心钺说。
“既然少爷决定了,我就去办。”曾妈说,“只是有好些人都是世仆,给他卖身契,恐怕他们也不会要。”
“若决心不要卖身契的,你再登记造册,这一世主仆情分少不得要护他们周全。只是他们的儿孙辈,就放了他们自由,另立门户,日后在外头,不用以奴仆自居。”顾心钺说。卖身契买下的仆人,不光是自己是仆人,生下子子孙孙也是仆人。
“少爷心善,只是现在有好些人还在帮少爷做事,给了卖身契后是继续留他们还是不留?”曾妈问。
“随他们自愿。”顾心钺说,“若还是想留下做事,便按行当的价给他们开工钱就是。”
中秋过后,沈鹤立多了许多应酬,舞会上认识的人需要加紧联络几回加深印象,还有个别需要深层次交往。于是喝醉回家就成了常事。
沈鹤立喝醉回家并不会去锦绣园,还是回自己的院子,沈李氏放心不下儿子,偶尔也会过来看看,等再一次看到喝的烂醉的沈鹤立孤单单的睡在床上,身边只有发财一个人照顾时,心疼之余不发了狠。“娶个媳妇干什么用的?你在这难受,他倒是落个自在。发财,赶明儿起,要是老爷再喝醉了回来,你就给我送到太太那去。都成了亲的人,自然要媳妇照顾他。”
发财看着刚吐完后睡的呼呼的沈鹤立,心里不发愁,真把这样的老爷送到太太那去,老太太,你就该没儿子了。
可惜沈李氏执拗起来,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发财再一次扛着喝醉的沈鹤立回来时,在江海河面前碰到威武而立的老太太,“看什么看,不知道锦绣园怎么走,要我给你带路吗?”沈李氏喝道
发财无奈只能带着烂醉的沈鹤立往锦绣园走,期间还偷偷的大逆不道的掐沈鹤立,想让他清醒一下发出指示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好在发财预想中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发生,沈李氏全副武装的准备和媳妇大战三百回合的爱的教育也落空了。顾心钺见着烂醉的沈鹤立,没说其他,只让石青搭把手,和发财一起架住沈鹤立去浴室清洗一下,吩咐紫葛去让丁香煮解酒汤来。
黛眉奉上茶点,顾心钺才和沈李氏说话,“母亲难得到这来,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沈李氏也没料到顾心钺会这么痛快,短暂的失态后摆手道,“我不坐了,就走了,待会你照顾大儿也要受累。大儿听你的话,你让他以后少喝些酒。这么个喝酒法,怎么得了。”
“我会的。”顾心钺说,见沈李氏转身,他也从位置上站起往前走两步,目送她出了房门后,自然有曾妈她们去送,顾心钺又回去坐好。
黛眉来请示老爷今晚睡哪?
“这么大张旗鼓的送过来,我让他睡西厢房,得说我不厚道了。”顾心钺说,“给他拿一套新的寝具,洗干净灌了醒酒汤,在嘴巴里塞一块香舌兰。把房里的熏香换了。”
沈鹤立睡到半夜后惯性的醒过来,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头疼欲裂,但是现在除了口渴没有觉得其他不适。鼻尖闻到的也是淡淡的清香,不似往常的酒臭味。沈鹤立有一瞬间的不知今夕何夕的不确定。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现在在顾心钺的卧房里,身边的温热是顾心钺。虽然有些奇怪发财怎么会自作主张把他送到这来,但这个时候,这个状况,身边有人,让他的内心无比安宁,虽然隔着两床被子,沈鹤立还是连被子带人把顾心钺搂入怀里。
“一大早就想挨骂?”顾心钺带着淡淡疲惫的声音响起,他这一夜并无熟睡,“床边的几上有水。”
沈鹤立笑,凑过来在顾心钺脸上吻了一下,才翻身过来,拉亮台灯,端起水杯,咕噜噜的一口喝干净。“这水真香。”
沈鹤立喝完又躺回去了,因为觉得自己身上并无恶臭,麻着胆子,钻到顾心钺的被子里,顾心钺推拒一下后还是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沈鹤立只觉得心软的新棉被似的,热乎乎的。抱着顾心钺,自己先保证了,“以后一定不喝那么多酒了。”
顾心钺嗯了一声后问道,“做的到吗?”
沈鹤立闻言苦笑,“好像不能。在外应酬就是这样,不喝到人事不省不准下桌。你少喝了,别人觉得你不实诚,不是个合作的好对象。”
顾心钺挪动一下沈鹤立的手,让自己舒服点,沈鹤立抱着他,不知道怎么有了想倾诉的念头,“悦之,我好累。”
“嗯?”顾心钺发出一个疑问的嗯,之前担心沈鹤立睡的不好,他并未熟睡,现在沈鹤立好好的了,他就觉得困意上头,有些想睡了。
“少年时累,那是因为要养家糊口,累也不觉的累。现在,却是累都不敢累。当个大老板听着威风,但要管手下那么多人生活,又何尝是件容易的事。现在的时代瞬息万变,一刻都不能松懈。出外应酬喝到伤身,可有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顾心钺嗯嗯听着,他知道这个时候,沈鹤立并不要求他说些什么,只要听着就好。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以前觉得累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好在现在有你了。”沈鹤立爱怜的用脸碰一下顾心钺。“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这辈子老天爷才会把悦之送到我身边。”
“并不是我。”顾心钺凉凉说,“就算你现在娶的是别人,她肯定照顾你比我更好,你也会有这样情感脆弱的时候,然后觉得有她不错。”
“悦之比起旁人是不一样的。”沈鹤立说。
“嗯,比旁人更讨厌,更难以讨好。”顾心钺说,“你说你不是表现出的那么温柔体贴,我倒是一贯的挑剔难伺候,这我可比你实诚。”
“嗯,实诚。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悦之是什么人,但我还是一头扎进去,被吸引,喜欢,悦之一点点的善意,我就觉得是莫大的恩赐,你越亲近我,我越感激。”沈鹤立说,“反之如果以后我有一点点的不耐烦,悦之就会认为我变了。”
顾心钺沉默了一下,“我并不是如此不讲道理。”
沈鹤立抱着顾心钺就呵呵的笑,顾心钺能感觉到他胸口的震动,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累?赶紧睡吧。”顾心钺生硬的转换话题。
“抱着你,我就不累了。”沈鹤立说,“我还得再努力一点,现在还养不起悦之呢。”
顾心钺脸皮发热,“那你还有的累。”
两人的关系就此破冰,自自然然亲亲热热的相处。那晚上沈鹤立说累,虽然顾心钺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到底还是记在心上,自己调了缓解疲劳的香,还让丁香给他熬补品。手下原来有个会按摩的人,顾心钺不喜欢别人的手碰触自己,那人没了用武之地就在下面的庄子做些农活,如今也被顾心钺提溜出来,沈鹤立每晚回来后,就得躺在榻上,让人从头到脚的按一遍,顾心钺就坐在旁边听着他唉唉的叫唤。
沈鹤立察觉到顾心钺的心思,自然是欢欢喜喜。早前还说过自己不是脾气那么好的人,现在顾心钺让他喝就喝,让他躺就躺,还天天在外头搜罗好东西回来进贡。顾心钺让他别浪那个钱,他就搜罗有意思的小物,不值钱,有个趣味,顾心钺倒没拒绝。
一日沈鹤立把旺财叫来,对顾心钺说,“你身边提溜两个人给我了,旺财就放在你身边吧,他笨手笨脚伺候不了你,就让他当个跑腿的,你要知道我什么事你就问他,有什么事找我我不在家,你就让他跑腿。”
顾心钺没说不可以。旺财就要跪下磕头,顾心钺拦住了他,“我这也不兴磕头了。在我这有些规矩要注意,到时候会有丫头去跟你说。只现在有件事,旺财这个名字着实难听,要真在我这当值了,天天旺财旺财的叫着,我可听不了。”
旺财伶俐的接话,“小的谢太太赐名。”沈鹤立身边四个小厮,拼能力拼人心,他都排不上号,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他当然不满足于此,所以一直努力的学习表现,并且有意识的对太太那边很上心,果然被选中了当太太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