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也笑:“元修可真是看得起我了,我可是不敢想,还是先从小的造起吧……”
……
甲辰,辽主先猎于沙岭,次驻赤勒岭,会见南院群臣。
致仕工部尚书室纯已经老迈不堪,身有重病,不顾自身前来参见。
耶律洪基因室纯功勋卓著,对辽国忠诚,因此接见了他。
室纯面见耶律洪基,上奏道:“如今辽国西部饥馑,鞑靼人迭有叛乱,陛下不断敦促婆娑岭铁矿出铁,导致备料工期,一拖再拖,如果照此下去,钢铁基地将失去意义。”
耶律洪基皱眉道:“老尚书不理朝政,一心工务,有些偏颇了。”
“肘腋之患,自当要先行剪除。左右不过年余。”
“等到来年春草生长,鞑靼自然就安定下来了。”
室纯说道:陛下,经过几轮磋商,大宋援辽铁厂,最终的产能已经定了下来,全部建成之后,辽阳铁厂,将日出铁十万斤。”
“但是这样的大厂,对煤炭和精矿粉的消耗量却是惊人的,一天将耗用焦煤数十万斤,矿粉十数万斤。”
“若是开采备料跟不上消耗,铁厂就得熄火,三百多万贯就打了水漂。”
“以臣所计,铁厂需备足一年所用,方可至无虞。”
“如今好不容易备下三月所需,结果西边战事一起,陛下便将之挪用打造军器,这是因小失大,老臣不得不荐。”
耶律洪基不禁有些恼怒,对宰相王经说道:“不是说抓紧开采吗?如何还要闹出乱子?”
王经赶紧俯首躬身:“陛下,非臣下不力,而是……铁厂所耗,一日良多,如今几处矿区,采工计八万,日耗米两斤,盐五钱,已经不能再少了。”
“即便如此,每日也需十六万斤米粮,就是一千六百石,年耗六十万石,这是有帐可以算的呀。”
“就算一人每日开采五百斤煤铁矿料,一日也就四十万斤,选矿之后,差合铁厂一日所耗。”
“民力有尽,非臣等不尽力啊……”
这还没说工钱,管理费,耶律洪基也是没有办法,之前的确是考虑不周,没想到矿工需要这么多,粮食消耗要抹去两大粮仓一成多。
太子耶律延禧说道:“父皇,如用契丹本部肯定不行,西北大饥,不如命阿噜萨古多所俘获,以之充婆娑岭几处矿地,既解决矿山人力不足,又解决黑车室韦之患。”
王经赶紧说道:“如果是俘虏,可与头下军州部属有别,之前我朝军制,惯有‘打草谷’之俗,每年春秋都要出击西部,一来可以练兵,而来可以减少草原人口。”
“这些都是丁力,与其屠戮,不如用之于工矿。”
耶律洪基点头:“此事可为,不过需要守密,铁厂是宋人提供的,南朝司徒一贯仁义为怀,要让他知晓,恐怕又要旁生枝节。”
“此次征讨所得虏获,我会尽数发往婆娑岭,不过开矿需要铁器,那些人,你可得给我管好,辽阳腹地,出不得一丁点岔子,丞相明白吗?”
王经躬身:“老臣明白,也请陛下派驻一军,以镇压反侧。”
耶律洪基对耶律延禧道:“此事太子去安排吧。”
耶律延禧说道:“耶律足哩新封彰圣军节度使,枢密副使王是敦才兼知枢密院事,此二人新任,必然急于事功,只看父皇之意。”
耶律洪基点头:“那便让耶律足哩移驻长春洲,丞相,你觉得呢?”
还能如何?如今在长春、辽阳两处就食的契丹兵马越来越多,王经其实已经有些不堪应付,但是他绝对不敢拒绝辽皇派军的意图,躬身道:“如此甚好,天威之下,婆娑岭的囚工必当柔顺。”
耶律洪基说道:“一日十六万米粮,太多了,朕可以再给你五万囚俘,不过粮食却不能再加。”
王经也没法再加,耶律足哩的契丹本部军粮草还得现找辙呢,哪里顾得上囚徒?赶紧施礼:“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