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在田坎上牵麻绳,插秧的是梁家的佃客,种稻子是新手,有了这个,才能把秧苗插直。
闻言笑道:“老堂哥果然还是那么犀利。只有一个问题。”
孙修问道:“什么问题?”
苏油说道:“造陵墓的钱需要多少?”
孙修说道:“五十万贯。”
“大行皇帝将遗产分给众臣,价值多少?”
孙修一下醒悟过来:“百万有余!”
苏油说道:“照啊!要是大行皇帝用那笔钱给自己造陵,造两座都有剩!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当时只有一个司马光仗义直言,群臣装聋作哑一言不发;而今却一个个跳出来找存在感?!”
“既然当时只有一个司马光敢言,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司马光有资格反对!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过来说,自己做到了,才有资格要求别人也做到!”
不过自己是山高地远一小官,虽然如今刚刚名列朝官序列,有了上言的资格,但是却不是那种将凤翔衙前从丰水期调整到枯水期,都要写信给宰相的性格。
几次提起笔来想写点什么,最终还是搁笔而叹。
五月,富弼既除丧,戊午,授枢密使、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夏汛到来了。
夔州型纵帆船,正式下水。
相比长江中下游的巨型宽体吴船,夔州型在载重量上不具备优势。
然而在操控性,灵活性,方便性,速度,安全……
种种方面,甩出吴船几条街去。
第一次首航,苏油要求,夔州号在抵达扬州后,不要急着掉头,在扬州就地招募海航老手,驶出江口,尝试沿着海岸线前往浙江,如果可能,前往广州。
八月庚辰,王珪议上大行皇帝諡曰神文圣武明孝,庙号仁宗。
因为赵曙的一系列表现,导致曹太后的不满,加上宦官谗间,两宫遂成隙。
韩琦,司马光,心都快要操碎了。
太后曾经对韩琦表示对赵曙的不满,韩琦耍赖甩死狗:“臣等只在宫外才见得到官家,内中如何保护,全在太后。太后应该明白,若官家失了照管,太后你也安稳不了。”
太后惊道:“相公这是什么话!我对官家很用心的。”
韩琦说道:“太后照管了,则众人自然照管了。”
反过来理解——众人说赵曙的坏话,那就跟你有关系。
同列吓得缩颈流汗,下来对韩琦说道:“老韩,这样说太过了吧?”
韩琦心里头在日狗:“不这么说不行啊……”
很快又有赵曙在禁中犯过失的事情传出,“众颇惑之”。
韩琦说道:“岂有殿上不曾错了一语,而入宫门即得许多错!不要相信。”
于是传言也稍稍平息。
但是苏油认为,这大概率是真实,恰恰说明,赵曙是在禁中故意如此,轻慢太后,表达自己控制权不足的不满。
九月辛亥,皇子、光国公仲鍼为忠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改赐名顼;
乐安郡公仲纠为明州观察使、祁国公赐名颢;
大宁郡公仲恪为耀州观察使、鄠国公,赐名頵。
左右谗间者,或阴有废立之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