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玄之又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形而上學。
而是看得见,摸的着,想得通,达得到的领域。
遵从这四个字,人人可成圣贤!
最终总会有人起来,依循着天理,鼓励所有人,索取自己为人所应得的权利!
这些东西,不需要苏油来说,今后自然会有无数聪慧的人来阐述解读,而苏油要做的,只是将这盏灯点亮而已。
如今这盏灯,已经吸引了无数的人。
比如保守派的司马光,邵伯温;改革派的章惇,曾布;中立派的张方平,赵抃;温和派的苏轼,苏辙。
皇室背景的赵宗佑;吏员背景的薛向;军方背景的郭逵,种诂;學术背景的唐淹,陈昭明。
狡猾的,如蔡京,热中的,如沈括,质朴的,如郏亶,方正的,如苏颂。
更多的在下层。
有皇家理工學院,嵩阳书院,眉山理工,钟山理工的士子;
有陕西路,荆湖南路,两浙路,南海四路的农人;
有郑州,郓州,杭州,冶州,邕州,铜陵,神泉监,上海务,京师胄案,商州胄案的工人;
有汴京,蜀中,两浙,郓州的商贾;
有陕西,京师,邕州,夔州的在役与退伍的军人,将领。
这些人并不是苏油的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理想抱负,各自有各自选择的生活方式,各自有各自的欢乐和悲伤。
但是他们已经接受了这盏灯,感受到了它带来的光明和温暖,看见了它照出的方向。
这就够了,苏油要的,也就是这么多。
因此在这个丰收的六月,苏油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除了日常的政务以外,偶尔会抽时间乘着已经航行到这里的飞鱼号出海,和石薇一起玩玩潜水和垂钓,吃吃海鲜;
要不就去寻幽览胜,探访神秘的印度庙宇,占王的陵寝;
也会在市场上看新鲜和稀奇,偶尔采购一些莫名其妙的珠宝贝壳;
还有就是请客,“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古有孔北海,今有苏南海。
不过能吟诗作赋的人太少,好在苏油也不稀罕,和沈括一起研究农具,维修水磨,和赵宗佑一起观测天空,计算海图,一样也是乐趣。
南天星图已经彻底绘制完毕,北天星图和南天星图的问世,将地球论进一步的巩固和夯实,而地球论又有力地佐证了物理的地心引力论。
民间还以此为骇异之谈,而在如今的宋代士大夫阶层,已经形成了共识。
这是一个伟大的进步。
以往的科學,都是通过观测得到结论。
而现在,则是通过有限的观测,进一步大胆地推测,再利用先进的数理模型进行严密的计算,先于观测结果,推算出地球是一个球体。
然后再次加以大胆推测,认为南天应该有一片不一样的星空;
再在这个猜想的指导之下,前往南天进行观测,最后证实推测的正确性。
这就是用理论引导实践,模型跑到观测结果前头的典型例子。
宋代人尊重知识,这个结果,也给理工學者披上了一层既神圣又神秘的面纱,也吸引了更多求知欲强烈,自认聪明过人的精英投入到研究里边来。
而这些人,又反过来大大推动了理工之學的发展,理工的数,理,化三门,渐渐有了朝“显學”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样的人多了,精英也就脱颖而出。
但是很多精英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让苏油都不敢想朝廷推荐,往往气得肝疼。
比如河北转运副使李南公,祖上都是官员,家中藏书数万卷,两个儿子一个叫李譓,一个叫李诫,都是二十多岁,但家學渊源,已经是大型土木工程的专家。
但是李南公品德低下,把自己女儿都嫁出去了,却不管自己年已三十的妹妹,寄养在其他妹妹家里,被御史弹劾得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