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兴庆府,南郊军营。
苏油将六路都经略司幕府设置到了这里,完成了西夏的宗室、外戚、权臣之间的政治平衡后,他就出了兴庆府,再也没有进入内宫一次,只命高遵裕整肃防卫,梁屹多埋救治灾伤,家梁统御群僚,恢复街市,而自己躲在这里,一边写发展纲要,一边等待李舜举的到来。
结果李舜举不但来了,还带来了赵顼的诏书和苏油的最新任命。
看完诏书,苏油有些恍惚:“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成太子党他爹了……”
李舜举说道:“陛下对国公的看重毋庸置疑,对两位公子,也颇为期望啊。”
苏油对着汴京方向拱手:“陛下厚恩,苏油没齿难报。走吧,我带宫使去清点账册,宫室,仓储,你老不来,我都不敢妄动。”
李舜举叹了口气:“太可惜了。”
苏油有些讶异:“可惜什么?”
李舜举说道:“世人皆知明润之智,明润之能,明润之德。却不知明润之廉,可惜了。”
“如包拯、唐介、赵抃、毕士安之辈,耿介立身,便得清名。如明润这般,平一国而不取纤毫,难道担不起清廉之称吗?”
苏油连连摆手:“担不起,我要是如他们那样,肯定不愿意做官。得先保证自己的生活,才说得到照顾别人。”
“我都想不明白,如包公、唐公他们,那么穷咋还敢去守计司,太考验自己的品性了。”
“换我,随便干点什么都不至于。”
李舜举感到滑稽:“我在说当官廉洁,你在说齐家致富,这是两回事儿。”
苏油不以为然:“家都齐不了,还帮官家治什么国?先让新妇孩子不饿才是正经。要不然很有可能利用职务之便朝国家伸手。”
李舜举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明润你这……倒也是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城门口,梁屹多埋、嵬名济、家梁,率领夏国百官,身着孝服,扶持着秉常的灵柩棺木,等待着苏油,李舜举,高遵裕的到来。
嵬名济颤颤巍巍地递上秉常的印玺、金符,等待李舜举接收。
李舜举摇头,好言劝慰道:“《左传》记录,许男降楚成王,面缚,衔璧,大夫衰絰,士舆梓。”
“情形和今日很像,但是实际上是不同的。”
“夏国不是投降,大宋也不是征伐。”
“现在的局面,是夏国权相囚禁君上,一再挑衅攻打大宋造成的,责任全在梁乙埋身上。”
“其后母子之间,又有不忍言之事,出于礼法,大宋才不得已削了后任者的王爵。”
“但是存亡继绝的宗主责任,大宋不会丢弃;安抚夏国百姓的责任,大宋不会丢弃;培养和教育郡王,以及悯王遗腹子的责任,大宋不会丢弃。”
“如今叛逆已经授首,战争已然结束,悯王遗诏中,有图归华夏之语,便是将夏国托付给了宗主。”
“所以今日不是受降,是为悯王举哀,安葬国主之后,还要为此次死难中的宋夏两国战士、百姓举哀,为他们举行盛大的法事。”
“之后,大宋会宣布接管夏国现有疆土,依宋制治理这片区域,还二十六郡百姓以太平。”
“之后,我们会让二十六郡百姓,不再受权臣苛法的盘剥与刁难,努力恢复,过上更好的日子。”
“现在我代表陛下,宣读给夏国臣民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