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站立在塔顶部,准备将手中的燃薪之种安置在这座由山脉改造而来的巨塔塔顶正中央,无数树根和蔓藤缠绕虬结的所在。
苏昼在埃安世界呆不了很长时间,可能会呆个一两年几年,再长的话,即便是雅拉也没办法保证这个世界和地球的时间流速比。
地球宇宙那边,自己的肉体可能还在和黄昏眷族苦战,地球舰队更是颠簸流离的逃亡,过着非常辛苦的日子……没有自己的意识操控,他们肯定打的很凄惨吧?
说不定已经有好几艘战舰被击毁,自己的肉体也重伤了好几回。
每次想到这点,苏昼都相当忧愁,甚至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汤缘能不能好好控制我的身体,发挥出它的潜力。”
虽然忧愁,但其实苏昼对自己肉体的生命力有自信,在经历过一次空中下载升级后,他觉得至少最近这么几年,地球舰队一方活下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所以苏昼才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强化己方的实力。
倘若一切顺利,那么等到燃薪神木再次发芽的时候,这颗神木就会自动接管苏昼为它准备好的一切,快速地度过最初的成长期,将整个希光之塔,也即是原本的薄雾山化作自己的‘躯体’。
这是一种颇为异端的做法,是生主大树传承中,用于快速催生子嗣,保证其在短时间内就拥有自保力量。
后遗症倒是没有,就是苏昼这么十天来又是铭刻符文,又是催生植物,又是构筑大阵,雕刻山体,相当心累。
他赫然是在单身时期,就尝到带孩子的老父亲的滋味。
燧光和拂晓对此也极其震惊,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神木居然还能用泥土作为自己的身躯。
但这不过是常人最容易犯的偏见。
世界本身就是世界树的血肉,是它的一部分,泥土自然也不例外。
换而言之,即便是岩石,熔岩,甚至是云朵水雾,只要通过特定的方法,都可以让这有形的存在,暂时具备部分世界树的特性,进而令一颗神木转换为岩石神木,熔岩神木,乃至于云雾神木。
烛昼神木,战舰神木,火箭神木也是同理,世界树什么都可以。
也正是基于这一特性,所以苏昼之前的话并没有忽悠燧光大师,机械之躯当然可以是世界树,倒不如说世界树真的是整个多元宇宙最随便的生物。
就算是同样差不多随便的雅拉,龙蛇起码也要是长条,亦或是概念性的一根圆环……可世界树和大道之树,但凡只要是‘存在’,就都可以。
“太随便了。”
摇了摇头,什么都可以是的原初烛昼在蛇灵‘你也没比神木好哪里去!’这般鄙夷的目光中感慨道:“但是随便才是强大,越是随便,但却有用的传承,越是证明其开发者的强大,足以令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道。”
传承,就是为了让人读懂的。晦涩难懂的暗示和隐喻,无法阐述清楚的道理和经验,还不如不存在。
这也是苏昼如今正在走的路,他也很希望自己的烛昼之道也能和神木那般无所不是,无处不在,包容大千。
如此想着,苏昼伸出手,他将自己手中的燃薪之种放置在了由高塔顶端,散发着圣洁神圣气息的法阵凹槽正中。
此刻正是正午。
薄雾山脉因为位于东海和中部平原的中央,水汽氤氲,常年被雾气笼罩,故而名为薄雾。
圣日的光辉穿过水汽,令七色的虹影在山侧升起,整个山脉虽然可见度并不是很高,但完全称得上是明亮,郁郁葱葱的森林覆盖了整片大地山川。
可就是现在,就在燃薪神木没入法阵凹槽的瞬间,整个森林和山脉完全的黑了下来,原本明亮的太阳光辉也隐去,仿佛销匿在了云雾之后。
并非是天地异变,仅仅是因为在希光高塔的最顶层,有明亮到胜过了一切的光辉亮起,它的存在本身反倒将一切都衬托的黑暗起来,唯独闪耀在高塔之巅的它才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光明。
而就在这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原本人头大小的燃薪之种在光明与火中开始升华,绽放。
它发芽,并迅速地成长,成为了一颗半人高的小树。
火焰是它的叶子,光的结晶是它的枝干,流动的,近乎熔岩一般的液体在着颗小树的内部构成了繁复的符文纹理,闪烁着玄奥的光纹。
不可思议的源能波动,和炽热生机正在朝着四周蔓延,它们在大气中激荡起肉眼可见的光波,令所有接触到的草木疯涨,而人亦或是动物,体内有暗伤的直接痊愈,没有暗伤的感觉精力充沛,仿佛被灌注了无尽活力。
苏昼注视着这一切,这一幕他似曾相识,无论是昔日智慧树成长的过程,直至成为倒悬于个人空间中的真正成熟神木时,亦或是地球奥林匹山重燃生活的一幕,都与此刻极其相似。
【斯维特雷教授,这实在是太显眼了!】
此刻,能听见燧光大师近乎于埋怨的声音:【你原本就成了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的目标……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栽种神木,你难道想要被多势力联军联合围剿吗?!】
【任何知道这一消息的人,都不会放过得到一颗完整,活着的燃薪神木的机会,他们会竭尽全力争夺它的所有权!】
对此,苏昼却并不以为意。
他凝视着眼前,一颗仿佛完全由光组成,散发着和圣日近乎同样光辉的神木,不禁笑着低语:“那又如何?省的我主动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倘若能自己把自己的脸送过来给我打,那真的是太谢谢了。”
【你要面对的,可是整个世界中,几乎所有的灾境强者,乃至于其之上的人间神祇!】
机械老者的声音几近于低吼,他了解这一切,所以才知晓这一步的艰辛:【你很强,但是你真的办得到吗?】
“燧光大师。”
听到这里,苏昼顿了顿,他抬起头,从山巅处眺望远方的中部平原。
地平线的尽头处,似乎有移动都市得影子正在徘徊,那似乎就是整个埃安世界的缩影。
凝视着这一幕,男人的语气,轻笑中带着坚定:“改变世界最简单的方法,本来就是这样。”
“把整个世界殴打一顿,然后命令它改——它就自然会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