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芝从花园回来后,一直铁青着脸,屋里能砸的都让她给砸了。铃铛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在收拾一屋子残局,赵兰芝则在内室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她瞥见床头花梨木春凳上摆着的绣花针线笸箩,急步上前,拿起还没绣完的牡丹蝴蝶绣品,抄起笸箩中的剪子,将之狠狠剪碎。“啊!”她愤愤将手上东西用力摔在地上,最后瘫坐在花梨木攒海棠花围大床的外脚榻上喘粗气。
赵元嵩那个小杂种真是气死她了!从前那个性格绵软,畏畏缩缩的小子,竟在这两天像变了个人。他以为被旨了婚,就能翘尾巴了吗?风长缨是谁?会娶他一定是迫于无奈!哼,她等着看,看他今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时,赵兰芝才后知后觉,发现赵元嵩有变化,但她也只以为他的改变源于皇上赐婚。
想起风长缨,赵兰芝心中涌起不甘。明明当年是自己先与他相遇的,可他并不记得自己。要不是自己的安排,小杂种怎么可能遇到失控马车,又怎么可能被风长缨救了!
还记得在姐姐出嫁前,自己可是在她面前放言,也要嫁个盖世英雄。可如今,自己的美梦被皇帝和赵元嵩给破坏了,让自己没脸再在姐姐面前抬头。
赵元嵩!当年的马车,怎么就没撞死你呢!赵兰芝攥紧衣摆,恨恨的想。
“二小姐?”铃铛收拾好外间,听到动静绕过屏风,见赵兰芝狼狈坐在脚榻上,大吃一惊。但她没像从前那样马上凑到她身边,而是立于屏风一侧,微低着头等赵兰芝吩咐。
赵兰芝向后靠在床围上,听到声音,目光冷冷瞟向铃铛。见她畏惧缩在一角,脸上还挂着未消散的红肿,模样煞是可怜。有什么拂过心头,赵兰芝眼中闪过阴狠与算计。她懒懒地问:“铃铛,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二小姐?”铃铛猛地抬头,清楚看到赵兰芝一脸阴毒,她便知道自己要遭殃了,声音不由颤抖起来。
“铃铛,你说,定国公府会娶一个在大婚前强了丫头的男妻么?”
“二小姐开恩呐!”铃铛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直直跪倒在地上。
赵兰芝定定看着弱不禁风的铃铛,勾起唇角,语气轻柔,“铃铛,你我主仆差不多有十年了,就帮小姐我这个忙吧,小姐绝不会亏待你的!”
铃铛额头触地,瑟瑟发抖,不敢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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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萧瑟,吹得崇明殿外黄色团龙旗猎猎作响,两名身着铠甲的站殿将军,领着一队带刀侍卫把守在殿门前。
“咳嗯!”远远看到一身绛紫色大太监袍,身披银鼠皮大氅的李大总管匆匆而来,其中一位站殿将军轻嗽嗓子,提醒手下打起精神。
“公公,您回来啦。”另一位将军马上出声问候,顺便扫一眼手下,看他们有没有失了仪态的地方。
许是听到殿外声音,从殿内迎出一名雌雄莫辩的漂亮小太监,他扬声道:“大总管,您可回来了,万岁爷刚还问起您。”
李公公唇边噙着笑,对他点了点头,这才抬脚走进大殿。在门口解下大氅,递给另一个规规矩矩行礼的小太监,缓步走进最里面的暖阁御书案旁。
漂亮的小太监掩嘴而笑,回头瞪了两名站殿将军一眼,这才如骄傲的孔雀,转身回到大殿之中。
两名将军转头对视,都从彼此眼底看到对小太监的鄙夷,无奈摇头,喝令手下继续站好。
“荣锦,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北轩的皇帝陛下,从御案后抬起头,他脸色苍白,上眼皮浮肿。
“回陛下,督察府汇报,定国公与长乐侯虽对这门亲事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异议,这两日已定好下聘与迎娶时间了。”李公公如实禀报。
皇帝陛下像一位关爱小辈的长辈,语带埋怨道:“是嘛,长缨这孩子太像定国公了,只要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唉,他娶妻这事,也不提前和定国公商量商量就来请旨。”
李公公刚想开口,漂亮小太监端着一杯热茶,从暖阁外走进来,轻轻放到皇上右手边,抢着接口道:“长缨将军刚弱冠之年,毕竟还年轻,做起事来太过莽撞。陛下您不用太过忧心,小奴看那长缨将军要娶长乐侯府的小纨绔,不过是有心整治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