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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惩罚(2 / 2)

这副无赖又自作聪明的样子倒真像九岁孩童。

青菱忍俊不禁,笑着问道:“姑娘也没个由头,就说是去吃葡萄?”

“我才没那么直白?”杨妡撇撇嘴,指了案头才做好的面脂,“用面脂换葡萄,算起来还是我吃亏……谁让我跟她吃过一个奶娘的奶呢,不跟她计较了。”

青菱无奈地摇摇头,取过一瓶面脂用匣子盛了,又伺候杨妡重新梳过头换过衣裳,才一道出了门。

经过这几个月,杨妡已经习惯了一天换两三身衣裳。

平常在晴空阁可以随意穿,但去松鹤院务必要穿得齐整,免得魏氏瞧见不喜,往二房院或者其他姐妹住处也必须穿得体面,一来怕不当心遇到外客,再是被下人看到也不好,少不得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去到晴照阁,见松枝正剥葡萄皮伺候杨姵吃,她面前缠枝莲纹玛瑙碟里装了满满当当一碟紫葡萄。

杨姵斜靠在美人榻上跷着两脚,葱绿色的绣鞋一点一点地荡着,见到杨妡,她立马跳起来欢喜地招呼:“你的葡萄吃完了吗,我娘嫌酸不爱吃又给我送了些来,正打算使唤人送给你呢。”

杨妡得意地睃青菱一眼,毫不客气地挤到榻上,抓过几粒葡萄吃了,才取出面脂,“呶,做成了。”

杨姵急切地拔开塞子,一股清香顿时扑面而来,淡雅却持久。翘了指甲轻轻挑一点抹在手背上,只觉得滑嫩滋润,比她素日用的还要细腻些,不由喜道:“你是怎么做的?”

杨妡“切”一声,“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先把素馨花洗净捣出汁液,混着牛髓并米酒一同熬,再将细纱抽丝,把熬出来的糨子滤掉渣滓,然后混了黄蜡再熬一遍就成。”

“真不嫌麻烦,”杨姵惊叹,上下打量着杨妡,“果然有佛缘的人就是能干,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还能从哪儿?

自然是杏花楼。

每年的腊月及正月是杏花楼最清闲的日子,姑娘们闲着没事就鼓捣各种膏脂,那会儿只梅花开,所以她做梅玉膏最拿手。

杨妡笑着又吃几粒葡萄,“今儿我让人打了一些桂花来,等做两盒桂花味的试试,过阵子菊花开,不过菊花香味不好闻,一般人受不了,梅花倒是可以。”

杨姵道:“下回再做叫上我,我也跟着学学。”

杨妡自是应好。

两人叽叽喳喳说半天话,吃了大半碟葡萄,杨妡才辞了杨姵离开。

眼见着暮色已然来临,杨妡转而往二房院去陪张氏用晚饭。

二房院已点了灯,门口大红色的灯笼被风吹得东摇西摆,地上的光晕也随着晃动不停。

隐隐地,有炖肉的香气传来,杨妡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拾阶而上。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院子传来敲打重物的“咚咚”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以及杨远桥压抑着的怒喝,“你知不知错?”

杨妡大吃一惊,三步两步绕过青砖影壁,迎面瞧见杨峼直挺挺地跪在廊下,而杨远桥手里举着竹尺一下下抽打在他背上。

怎么回事?

杨峼做了什么竟然惹动父亲大怒?

杨妡完全摸不到头绪,脑子仍在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身体早一步做出反应,近前跪在了杨峼旁边。

地不凉,却硬,透过夏日单薄的膝裤与罗裙咯得她双腿疼。

杨峼抬眼看一眼下,目露几分惊讶没有开口,杨远桥却喝道:“妡儿,走开。”嘴里喊着,手底仍不停,抡圆了竹尺“啪啪”往杨峼背上抽。

竹尺约莫两尺,带动着风声呼呼作响,而前端已染上暗红血迹。

杨峼许是受不住,脊背弯了下来,双手撑住地面,微微地抖动着。

杨妡不忍目睹,眼泪刷地流下来,仰着脸软声道:“爹爹,爹爹。”

杨远桥冷眼瞧一眼她,烛光摇曳下,巴掌大的小脸泪水四流,澄清的眸子蓄满惊恐与求肯,那模样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一时有些心软,可视线扫到旁边的杨峼,又是气恼,扬起竹尺喝道:“不打不成器,枉你读那么多圣贤书都喂了狗了。”

杨妡见势不妙,膝行往前抱住杨远桥两腿,“爹爹,别打了,三哥还得下场考试。”

“考个屁!”杨远桥气得骂一句,竹尺不停歇地抽下去,“品行不端,就是当了官也是祸害百姓。”

眼看着竹尺即将落下,杨妡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猛地扑过去护住了杨峼。

杨远桥急忙收手,却已来不及,竹尺重重地落在杨妡身上。

“啊!”杨妡惨叫一声,朝着杨远桥哭喊道:“疼,爹爹,爹爹别打了,真的疼啊。”

要说杨妡刚才流泪还有两分作伪,现在却真真切切地疼哭了。

杨远桥再下不去手,扔了竹尺喝一声:“畜生!还不赶紧滚回去。”

旁边一直垂手站着的张氏如同听到天伦之音,急步冲过来抱起杨妡,“妡儿,哪里疼?快,快请府医。”

杨妡抽泣着摇摇头,“我没事,三哥……”

张氏转头看向杨峼,他仍是双手撑地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他面前的地上沁出一小滩水渍,辨不出是汗还是泪。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张氏蓦地心软,扬声喝道:“都是死人,还不把三少爷扶到屋里?”

有两个丫鬟上来欲扶。

“不用,”杨峼这才动了动,抬头止住她们,“我自己能起。”挺直身子,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膝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杨远桥冷声道:“既是能动就赶紧滚回去,站在这里碍眼。”

“老爷!”张氏悲愤地喊一句,可当着儿女下人的面不好反驳杨远桥,又回头呵斥丫鬟,“赶紧吩咐人抬竹轿。”

她毕竟是继母,让杨峼进她的屋确实不便。

杨远桥没再阻止,冷哼一句,“看你教养的好儿女!”甩了袖子大踏步出去。

杨峼定会儿神,对张氏弯弯腰:“母亲,我先回去,明天再来请安。”

“你这孩子,”张氏哽一下,“伤成这样怎么回去,竹轿片刻就来,稍等会儿。”

杨峼摇头,又看向杨妡,“多谢妹妹……以后莫再如此,我是男人打两下没什么,你还小,别伤了身子也别落下疤。”

这话说得真叫人心酸。

杨妡才收回的泪水又扑簌簌往外滚,只哽咽着唤一声“三哥”就再说不出话。

“我没事,”杨峼淡淡一笑,回转了身子往外走。

天色已然全黑,摇摆的灯笼照着他的身影也摇摇晃晃,远远瞧过去,单薄又瘦削。

张氏咬咬牙,吩咐桂嬷嬷,“带两人远远跟着,毕竟打二房院出去的,别让人看了说话。”

桂嬷嬷点头,随手指了两个丫鬟跟着出去。

张氏拉了杨妡进屋解开她的衣衫,不小心碰到伤处,杨妡“嘶”一声倒吸口凉气。

张氏忙挑亮烛心。

杨妡扭过头看,牵动了胳膊跟着疼,却只看到右肩处肿起细长一条青紫,动一下胳膊也跟着疼。

张氏慌了神,左按一下问,“疼不疼?”右按一下再问,“疼不疼?”

杨妡“哎哟哎哟”地叫,“本来还好,娘摁得疼。”

“我根本没使劲儿,”张氏恨道:“你爹正在火头上,求两句情也罢了,逞什么能?好在没破皮,看样子骨头也没事。要是不当心,你胳膊保不住再哎哟叫疼也没用……明天淤血发出来会更疼,你忍着点吧。”

“没那么严重,”杨妡嗯嗯应着,“我觉得爹后来收了劲儿,也不知……”

话没说完,就听外头丫鬟道:“回太太,府医来了。”

张氏伸手替杨妡掩好衣襟,扬声道:“快请。”

府医已大概知道事情由来,隔着丝帕替杨妡诊了脉,“从脉相看没有大碍,稍微受了惊吓,临睡前喝碗安神汤即可。不知身上伤势如何?”

张氏据实说了。

府医取出两只广口瓷瓶,“红木塞是化瘀膏,每日早晚涂一次,涂个六七日就好,黄木塞是田七粉,太太暂且收着,若是有点小伤小痛可以及时止血。”

张氏道谢接过,吩咐素绢送了府医出去,自己给杨妡上药。

杨妡一边龇牙咧嘴地吸气,一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爹爹为何生气,三哥怎么了?”

张氏压低声音,“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因为三少爷在老夫人院里对丫鬟动手动脚。”

“不至于吧?”杨妡回一声,“三哥不像那种人,再说,看中个丫鬟收在房里便是,爹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你不懂,”张氏叹一声,解释道:“收房也不是这么个收法,见到个貌美丫头就往怀里拽。得先禀明长辈,长辈允许了才成……而且,三少爷调戏得是二姑娘房里的丫鬟还是在松鹤院。”

哪里有兄长朝自己妹妹屋里丫鬟下手的?

为了维护杨峼,势必要把责任推到丫鬟身上。

可是又有“有其仆必有其主”的说法,丫鬟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举动肯定会连累杨娥声誉,就连魏氏也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传出去,整个杨府都跟着丢人。

原来其中还有这些讲究,根本不是以前在杏花楼听说的那样,大家公子身边好几个美貌丫头,想睡谁就睡谁,还有说年满十五六岁,早早就安排丫鬟伺候人事。

杨妡暗叹声,只听得肚子咕噜噜地叫,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张氏也觉出饿来,连忙叫人催饭。

这会儿桂嬷嬷撩帘进来,回禀道:“跟到二门,见三少爷的小厮在等着,就没再跟。路上遇到府医,三少爷吩咐先往这边给姑娘诊脉,五姑娘可有碍?”

“没大妨碍,不过总得休养两日,待会往外院传个话,让三少爷好生养伤不用过来问安,再到松鹤院给妡儿告个假。”

桂嬷嬷应了自去照办。

夜里,杨远桥仍回二房院歇息,见张氏还没睡便问:“妡儿没事吧?”

“万幸骨头没断,”张氏心中存了气,便没给好脸色,可又念着杨远桥是一家之主,终不敢太过分,又解释,“肿了好大一条,这几天是没法握笔拿针了……你也是,自个骨肉也舍得下那般狠手。”

杨远桥默了默,“明天拿了父亲名帖请个太医过府好生瞧瞧……我没想到妡儿会护着阿峼来不及收。妡儿仁义,我不会亏了她,回头我给她打副时兴的头面戴。”

不但杨远桥想不到,就是张氏也没预料到杨妡会那样做。

见杨远桥面上懊悔,张氏心里松动了几分,叹道:“不说妡儿,就是阿峼,总归是个孩子,做得不对你教导他就是,眼下不过十余日就秋闱,怎生撑得下来?”

“这个畜生!”杨远桥低骂,“平常觉得他还算稳重,没想到做出这种无赖之事,不好好教训一顿怎么长记性?这种心性,考不中也罢!”

张氏识趣地给他端了杯茶水,待他饮得几口,低声道:“明天太医来了顺便给阿峼也瞧瞧,天气热,别再引出别的症候来。”

杨远桥将茶盅往桌上一顿,片刻才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嗯!”

茶水自盅口溢出,张氏忙去拿布擦拭,却被杨远桥大手揽入怀里,抱起来便往内室走。

一路行过去,外衫罗裙散了满地……

第二天张氏险些没起来,匆匆梳洗打扮好就赶往松鹤院。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姑娘们整齐的诵读声,她缓口气,悄悄走到廊下与钱氏站在一处。

钱氏朝里面努努嘴,低声道:“刚才发了好一通火,待会儿指不定要留你问话。”

张氏点点头,做个无辜的表情,问道:“昨天那丫头怎么处置的?”

“打了十板子,连夜叫来人牙子卖到外地去了……京都肯定留不得。”

岂止是京都留不得,恐怕命也留不得了。

十板子打下来又不给请人诊治,能活下来算是命大。

就像上次的绿松,回到家没几天就死了。

这种事,她们见得不少,又不是自己贴身伺候的丫鬟,早就麻木了。

等了没多大工夫,里面声音渐停,早课结束了。

玛瑙出来低声吩咐小丫鬟向厨房传饭,钱氏与张氏则心有默契地撩帘进去伺候。

气氛比往日沉闷得多。

姑娘们也察觉到这点,用过饭都早早告辞离开。

魏氏漱过口,“啪”将茶盅往炕桌上一顿,冷冷地望着张氏道:“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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