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泰阿接话道:“请了,就是前面街上的任郎中,说是误用了决明子。”
“那也是因为祖母这些天太过劳累,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腊梅擦把眼泪,哽咽地补充,“有那么多岁数小的,天天闲着没事干,凭什么都让我祖母一个人辛苦?”
魏珞愣了下,看向泰阿。
泰阿目光微动,却没作声。
魏珞有几分明白,俯身看着腊梅,温和地说:“我知道了,这几天你也先回家照顾你祖母吧,让你祖母好生歇歇。”
腊梅撅着嘴,仍有些不满,却又碍于魏珞威严的气势不敢开口,点点头回了西跨院。
泰阿微低着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遍,最后又提起张大娘的病,“……听吴嫂子说,张大娘来时好好的,喝了腊梅送去的红糖水之后开始闹肚子,张大娘倒是决口否认,说她是一时犯迷糊,不知怎地把决明子当成了大麦粒儿。”
魏珞沉了脸,淡淡道:“一个个舒服日子过惯了,都忘记自己身份了。”再不多话,阔步走向正院。
屋里已经掌了灯,窗户纸上映出昏黄的烛光,有纤细的女子身影在晃动。
魏珞下意识地放轻步子,撩起门帘。
甜糯的女子说话声传出来,“……要是有卖嫩牛肉的,去买上几十斤炖好,酱上一坛子,其余的连汤带肉冻在外面,爷肯定喜欢吃。还有大年三十祭祀上供,得把规矩都打听清楚了,需要买那些供品准备什么东西,别乱了规矩。”
接着是青菱的声音,“买菜的事儿我跟吴嫂子说好了,明天他们两口子跟蓝蒲一道去,去杨府的话,就让红莲跑一趟。”
红莲干脆地回答:“我可以去,先给老夫人、夫人磕头,然后到二房院给太太磕头,打听规矩……对了,府里的早梅兴许开了,要不要摘点梅花瓣回来?往年这个时候,姑娘要么做膏脂要么学酿酒,还对着梅花吃鸭肉锅子,多少惬意啊。”
青菱道:“奶奶那会儿还是姑娘家,现在都嫁人了,该当家理事了。”
魏珞默默地站在外间,心里隐隐有些黯然。
杨妡出身伯府,又被张氏捧在手心养着,每天不过是做点针线抄会经书,再就风花雪月地过,而现在却天天为了柴米油盐费神。
正思量着,听到了杨妡的回答,“青菱说得是,伯母跟我娘不也天天忙着,不过你倒是挑几枝拙朴或者遒劲的折回来插瓶,摆在高几上,又好看又清雅。”
魏珞再忍不住,大踏步进了东次间。
屋里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地侧过头。
“爷回来了,”杨妡先前平静的双眸骤然闪亮起来,急匆匆地就要下地。
魏珞捡起地上软缎绣鞋替她穿上。
青菱与红莲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是明天才是休沐日吗,我以为你明儿才回来,而且现在城门早关了吧?你吃过饭没有?”不等她话说完,魏珞已俯身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渴望许久的甘甜与馨香,让魏珞情不能自已,肆无忌惮地在她唇齿间啃咬吸吮,仿似要把她吞噬掉一般。
杨妡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胸前。
狂野地亲吻片刻,魏珞解了些许相思之渴,终于松开她,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道:“阿妡,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想我不曾?”
杨妡满面粉红地斜睨着他,正要回答,却见魏珞沉了面孔,扬声问道:“什么事儿?”
门帘外面传来红莲的声音,“饭已经好了,什么时候摆饭?”
杨妡笑道:“这就摆吧。”
红莲与蓝艾抬着食盒进来,极快地端出里面的菜摆在炕桌上,又极快地退了下去。
杨妡拿起勺子给魏珞盛了一碗饭,“早知道你今天能回来,就吩咐炒些荤菜了,不过这咸鱼干倒是不错,你尝尝。”
“往常我都是前一天就往回赶,你没问问承影他们?”魏珞想起腊梅在门口等着她的情形,皱了眉头问道。
“你说半个月休一日,我算着日子是明天,就没找人问。”杨妡已经吃过了便不再吃,坐在炕桌另外一侧笑盈盈地看着他。
魏珞放下筷子,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叹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杨妡嘟着嘴道:“是有点,你知道我委屈,就得补偿我。”
“好,怎么补偿?”
杨妡眼眸转一转,“我现下没想好,你先记着,等哪天想起来就告诉你。”
魏珞笑着答应,“好。”
吃过饭,漱了口,魏珞才又将杨妡搂在怀里,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先前没有把规矩立起来,让你难作。我想好了,张大娘既然已经年纪大了,脑子也犯糊涂,再不好让她继续当差,而且腊梅也舍不得她劳苦,正好就回家歇着。腊梅原也不是家里的下人,不好一直使唤她,免得被人轻看了。往后,就只用你带来陪嫁的丫鬟,要是忙不过来,就到外头买几个人用。”
杨妡笑道:“不用再添人了,家里事情不多,何况你在家时候少,我自己哪里用得了那许多人……对了,阿姵写信说正月十六到积水潭赏灯,我已经应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都应了还来问我?”魏珞温柔地亲亲她的鬓角,“我本也打算陪你赏灯的,肯定有空。以前咱们都没猜成灯谜,今年早些去,捡着容易的灯谜猜几个,给你赢盏花灯回来。”
“估计是难,”杨妡弯了眉眼笑得开心,“蔡十三也说约我赏灯,我既然应了阿姵,就把她拒了。而且我不喜欢跟她多来往。”
“对,她那种人,还是少来往为好。”魏珞看着她的如花笑靥,情不自禁地俯了身子,再度吻上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