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鸳鸯馆做什么?”小二委屈巴巴地道。
“我倒并不很想去,”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寇落苼轻轻一笑,道:“但是有人一定会去。”
“阿嚏!”傅云书袖子掩鼻,打了个喷嚏,接过家丁手中的药碗,凝视着里头黑漆漆的汤药,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还真生病了,是得喝点药。”他端起药碗小心地喝了一口,一股诡异的苦涩立时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小县令立时“呸呸呸”地吐了吐舌头,险些将手里的药碗给扔出去,“这药也太……难喝了……”
“大人,”家丁劝慰道:“自古良药苦口,为了治病,不得不喝呀。”
听到“治病”二字,傅云书的耳朵不由得抖了一抖,认命地叹了口气,仰头捏着鼻子将汤药一股脑灌进了嘴里。几乎是药刚入肚,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丢飞镖似的把碗丢给家丁,然后趴在床沿上干呕起来。家丁忐忑地捧着碗,想上前安慰又不敢,只能远远地站着,畏首畏尾地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傅云书无力地摆摆手,疲惫地道:“我没事,记着了,这件事儿千万告诉……”
“千万别告诉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幽幽地传来。
傅云书背对着门,仅闻其身便已全身僵硬,一旁的家丁更是浑身哆嗦起来,“寇……寇……寇……寇先生……”
“嗯。”寇落苼冲他略一点头,抬手示意他出去,家丁瞥了眼县令大人僵硬的背影,毫无骨气地拔腿就跑,傅云书梗着脖子扭过头,看见的只有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还顺手贴心地将门甩上了。
寇落苼的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傅云书却不知为何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心虚,吞了口唾沫,腆着笑脸道:“寇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寇落苼道:“我听见你房中有动静,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嘴角不善地缓缓勾起,“哪知竟听到了些县主不大愿意让我听见的事,好在关键处没有泄露,还不算太坏。”
“不是……那个,寇兄你听我解释……”小县令眼巴巴地望着寇落苼道。
寇落苼抱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平静地道:“我听着。”
小县令一不太说谎二不常哄人,囫囵半茬话还在嘴里酝酿,一张小白脸已憋得通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生了点小毛病,请了大夫给我配了点药吃,未免你们担心,就没往外讲。”
寇落苼闻言,立即大步上前,捏住了傅云书的手腕开始把脉,问:“什么毛病?”
不知这药究竟算是有效还是无效,寇落苼一靠近,傅云书的心跳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他试着扯回自己的手,寇落苼却立即将他的手腕握紧,叫他丝毫动弹不得,无奈只得作罢,低着头红着脸,道:“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两日天气转暖,我贪凉,晚上掀了被子睡,有些着凉罢了。想到过两日就要去见知府大人,总不好病怏怏地去,就想吃几副药,能好得快一些。”
“哦。”寇落苼淡淡地应了一声,松开了傅云如获大赦,收回手“哧溜”一声翻上床,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头罩住,闷闷地道:“吃了药忽然感觉好困,时候不早了,我就睡下了,寇兄你也早点歇息吧,明早咱们就要动身去州府了呢。”还特别做作地故意打了几个哈欠。
寇落苼蹲在床边哑然失笑,道:“就算要睡,你也不能这么睡吧。”说着伸出手,想把傅云书盖着的被子往下拉一拉,谁知一扯之下竟没扯动,眼珠子转了转,猜到必定是小县令躲在底下捣鬼,寇落苼玩味地挑起眉,站起身用力拽住被子往下一扯,只听“刺啦”一声,被子被扯到了床尾,而小县令呆呆地看着他,手里还还攥着两块从被套上扯下来的布片。寇落苼故作讶异,问:“傅兄,你这是做什么呢?”
傅云书尴尬地看看自己手上捏着的碎布,连忙丢开,冲寇落苼笑笑,道:“我……我这是跟寇兄闹着玩呢。”
望着小县令晶亮清澈、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寇落苼道:“不困了?”
傅云书一怔,连忙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还……还是困。”
寇落苼盯着他那床被子,“可惜被子破了。”
“没事没事。”傅云书一把将被子扯回来重新端端正正地盖到身上,“只破了两个小洞而已,我凑合着睡一晚,反正明天就要去州府了,回来的时候一定已经补好了。”
寇落苼道:“还是我给你换一床吧?”
小县令这回终于学聪明了,没再回寇落苼的话,而已合上了眼睛,假装睡得深沉,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鼾声。寇落苼心中好笑,有意捉弄,便在他床头蹲下,伸手轻轻捏住了傅云书的鼻子。小县令的眉头跳了一跳,脸上稍有退缩的绯红又以潮水之势蔓延,他轻哼了哼,佯装无意地扒拉住寇落苼的爪子,然后翻了个身。
这一招被轻易化解,寇落苼尤嫌不足,他双手撑在床沿,上半身越过傅云书,嘴唇若有若无地擦着耳侧、脸颊缓缓滑过,最终停留在他鲜红的唇畔,低声唤道:“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