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晋阳侯有些迟疑地皱起眉,“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你确定海东青一定能得到并确信这个消息吗?”
靳云龙略带嘲讽地笑笑,道:“陆侯爷,你对海东青的力量一无所知。”
晋阳侯毫不客气地还嘴道:“本侯对群鹰寨的了解自然不如靳大人,想来那海东青确实很有几分本事,才能叫如靳大人这般的大才无奈放任了这么多年。”
两人相看两相厌,靳云龙鄙视晋阳侯不过是个靠脸和屁股吃饭的兔子,晋阳侯瞧不起靳云龙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知府,话不投机半句多,互相暗瞪一眼,撇过头去。
有侍卫小心翼翼地问:“敢问两位大人,接下来咱们是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九合县大牢。”
最要紧的,当然是确认傅云书的生死。
没了碍事的人,两位大人物将排场一摆,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大牢而去,看得九合县百姓们暗暗乍舌。小小九合,从县衙到大牢,正常不过两三刻的时间,他们仿佛游街一般招摇过市,倒徒耗了许多光阴,待大牢远远地能望见了,立时有侍卫恭敬迎上前来,朝靳云龙行礼,又腆着笑脸对晋阳侯道:“侯爷,您又来了?”
晋阳侯对这个“又”字未曾上心,敷衍地“嗯”了一声,道:“里头的人怎么样?”
“您放心,喘气喘得好好的呢!”侍卫道。
靳云龙道:“还是进去看一眼为好。”
晋阳侯幽幽地道:“既然靳大人说看,那便去看吧。”
侍卫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晋阳侯,腹诽侯爷性情还真是古怪,怎么两个时辰前刚来过这会儿又来了?不过这些大人物大多有各自奇葩的爱好,没准侯爷就是喜欢看别人被自己折磨过的惨状。他被自己的猜想骇得毛骨悚然,连忙垂下头去,一言也不敢多发,只毕恭毕敬地为两位大人推开监牢的大门。
监牢中浓郁的血腥气较之之前似乎淡去了一些,只有傅云书一个挺尸在中间,靳云龙负手朝他走去,晋阳侯却面露厌恶,以袖掩鼻,道:“就以他现在这副身子骨,若真一路颠簸去州府,怕是不到半路就得嗝屁,靳大人,你看要不要准备些老山参给他吊着气?”
靳云龙只弯着腰,蹙着眉,死死盯着奄奄一息的傅云书,不应回应,晋阳侯唤了好几声他才听见似的,道:“我看不必。”
“久闻靳知府为官清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堂堂正五品官员,竟然连支人参都舍不得拿出来。”晋阳侯连讽带刺地道:“既然如此,这人参便算在本侯头上。虽然用在傅云书身上确实有些浪费,但此刻留着他的小命尚有用处,便奢侈这一回。”
靳云龙不理会他的嘲讽,伸出手轻轻捏住傅云书的手腕把了会儿脉,僵硬的脸上忽然扯开一点笑,喃喃道:“有意思。”
晋阳侯不甘心被无视,忍不住道:“什么东西有意思?”
“侯爷,您的老山参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傅云书用不着,他的脉象平稳,兴许活得比你还久。”靳云龙道。
“你……”晋阳侯正欲发作,忽地想到了什么,喝道:“怎么可能?他这样一个公子哥儿,遭此大刑,怕是半条命都没了,还能喘气都算他的运气,怎么可能脉象平稳?!”
“是呀,一个将死之人心脉居然如此平和,岂不是十分令人惊奇……”靳云龙之前还揣着手幽幽地说着,刚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朝傅云书心口插去——
所有人都预料不及,晋阳侯一声“住口”都尚在唇边未出声,那短匕已在傅云书心口处入肉两寸。
但也只到此为止。
靳云龙面无表情地抽回匕首,傅云书的伤口出喷出一股血,有些许溅到了他的脸上。
晋阳侯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一巴掌拍掉了靳云龙手中的匕首,虽然看他脸色似乎更想将这巴掌扇到他脸上。晋阳侯怒喝道:“你他娘的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