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一直没人给介绍对象,穷倒不是主要,村里谁家都穷,谁瞧不起谁?主要是李季辈分大,村里基本都沾亲带故的,小姑娘要么叫李季四叔,要么叫他四爷爷,虽说差着辈分嫁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没人敢明面上给说媒。
好在李季年龄还不大,再等两天也不用着急。
过了几天,院子里的鸡屋总算弄出来了,也不大,也就是到人胸口高,木头空的框,里面有几个简单的架子放着用于下蛋的鸡窝。
两个对角的角落上面是通风的,可以防止蜡烛、油灯一类的。李季找人糊了个灯笼,里面放上油灯点上,固定好了鸡飞上去乱扑腾也不怕弄到。
等准备妥当了,这才满村的买鸡。母鸡二十文,公鸡十五文,小鸡五文。这个价格算高的了,所以哪怕是要快入冬了,各家要卖的鸡都卖的差不多打算留着自家过年杀吃肉的时候,也能买下来不少。
最后公鸡买了五只,母鸡买了十只,这时候,没有小鸡,就买了些种蛋。
看到鸡抓过来咯咯咯的叫,二狗子的眼睛都直了,李季拍拍二狗子的肩膀。
“想吃鸡肉了?”
二狗子点头:“肉好吃,就是难抓。”
他说的应该是山上的野鸡。野鸡确实比家养的好吃,不过野鸡飞得高飞得远,要抓只能下套,二狗子的捕猎方式简单粗暴,所以野鸡对于他来说确实是难得的猎物。
“那咱今晚杀鸡吃,不过剩下的可要好好养着,以后慢慢吃,母鸡可以下蛋,还可以孵小鸡,只要咱们勤快点多给他们弄粮食,鸡生蛋蛋生鸡,咱们就有吃不完的鸡和蛋,还可以买了换成铜钱。”
二狗子眼睛发亮,李季瞧着好笑,二狗子人高马大的,这么一副孩子模样虽然反差大,可实在招人疼。
从公鸡里挑出一只最肥的让二狗子杀了,当天晚上跟土豆一起炖了,又炒了一盘子腌肉,闷上一盆米饭,一顿饭下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
吃完了晚饭一只鸡二人一点没剩,肚子吃鼓了就像睡觉,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女孩子的哭声传过来,声音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证明是有个姑娘边走边哭。
李季觉得奇怪,披了件外套打这个灯笼出门,就瞧见村里的张百户打着灯笼领着十二三岁的闺女张雪走,看去向时候出村的。
“咋了?”
瞧见李季张百户脸上有些难看,尴尬的咳了咳讪讪道:“没事,晚上溜达溜达。”
张雪的哭声却更大了:“四爷爷,爹爹要卖我,爹爹要卖我。”
李季听了一愣,张雪是村里同龄里面长相数一数二的,这两天买鸡的时候还听到村里的女人们谈论着自家儿子喜欢张雪,以后要讨她当老婆,平时再家里也听受宠的,张百户怎么想不开要卖闺女?
张百户脸一黑,用力扯了一下张雪的胳膊,然后快步带着张雪走开了。张雪的哭声渐行渐远,李季这才反应过来。张百户的儿子张柱子正是前两日眼睁睁看着李安淹死的孩子之一,当时和解的条件是每户人家出二两银子。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这二两银子在这穷山沟沟里,没个几年是赚不回来的,所以这张百户就动起了卖姑娘的心思。这姑娘长相上佳,虽然年龄小,这价钱少说也有四五两银子。
卖了闺女不光债换上了,家里也够富足的过上几年了。
这人口买卖再正常不过,李季没有资格管别人家的事情,只是可惜,张雪本是良籍,这一卖就要掉两个等级成为奴籍,听上去一字之差,地位确实天差地别,不光只能婚配奴籍,生下的孩子世世代代都是奴籍。
李季紧紧身上穿的衣服,往回走。
“怎么了?”屋里的二狗子问道。
“糟了心的卖闺女。”李季说了句,其实也就这么说说,这种事放明面上村里人顶多说两天,过两天事情就掀篇过去了,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遇到困难卖妻典子,都是办法之一,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