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跟村里那些四处传皇妃会因为一头烂蒜争得头破血流的人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是真无知,胡猜乱想。后者是知道的,却自欺欺人。
“可别真有姑娘被登徒子害了。”李季嘟囔道。
“这倒是没有。这类玩意也流传了好些年了,大户人家自然也听说了,那姑娘都是宝贝,平时是少不了人护着的。遇到哪些心大的书生图谋不轨的,就是直接打死了也算是白死了。”家丁解释道。
县太爷家里头的家丁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县太爷也是恨透了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何不禁了这类话本?怎么还大刺刺的班戏台子上?”李季不解。
家丁笑道:“那里禁得住?越是禁流传的就越厉害。反而这类杂书刊印的多了,还能多上写税款。咱家大人还说了,这种东西留着也好,富贵人家是绝对不会给自家孩子看的,倒是能帮着引出些渣滓出来,省着人模狗样的,去祸害好人家。”
李季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觉得有些怪,总觉得是给某些人条件学坏,然后再治他们。
可这个想法又觉得矛盾,这么一想更乱了。脑袋一乱李季就干脆把想法都清出去。
转而道:“既然每一演出都受欢迎,那何不天天演这戏?”
家丁摇头道:“爷您有所不知,这戏不是所有人都爱看的,爱看的除了不懂事的小姑娘,也就是些穷书生了。日日演他们可没银子过来看,反倒容易得罪旁的不爱看的人。所以基本上这里头半个月才演一场。这屋子里最便宜的,地方最不好的票钱是50文钱,刚好是他们能承受的底线。若是半个月来听一场,他们是愿意的。”
跟家丁说了好一通话,等再抬头的时候那书生已经被找上门的小姐家人羞辱了一番,正说些类似莫欺少年穷的话。台下好多人都是愤愤不平。
随后场景一换,那书生转眼间一身红袍,帽插宫花殿参加琼林宴。宴会上被一众人恭贺满面红光。随后又有人上前来说媒。说某某高官家的女儿要将姑娘嫁给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随后她衣锦还乡到了那私定终身的小姐家门前,地上了拜帖,随后小姐家全家人出来迎接状元郎,好不客气。
随后自然是抱得美人归,一场婚宴还得了皇帝圣旨封了侍郎。那小姐听说书生为了她拒绝了好多高官的亲事心怀愧疚,还做主给书生讨了好多官家庶女做小妾。
等这戏都唱完了,这唱戏的戏子们纷纷上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纷纷行礼见过县太爷。
其实这架势很明显,是等赏呢。县太爷却仿若未闻,单手撑着下巴一声都不吭。
演完了一出戏,若是演得好是能得着赏钱的,一般都是以大主顾开始,其余的人跟着。
如今县太爷在这里,谁都不敢越过他去。若是县太爷不可能打赏,旁人也不敢站出来打这个头。
领赏的孩子手里端着托盘,站在戏台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按理说这时候若是县太爷鼓掌叫好了,他就端着托盘过去请赏,得了赏在去旁的桌,再去楼上。
可县太爷现在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他是看的喜欢了,还是不喜欢。若是因为入戏太深痴迷了还好说,若是因为不喜欢,这整个戏班子都吃罪不起。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才听到县太爷轻轻的恩了一声。整个戏班子如获大赦,忙双手托着托盘举过头顶上前请赏。
县太爷的手从袖子里生出来,往托盘里头一扔,“嘣”的一声脆响很明显。那孩子微愣,抬眉偷偷往托盘里瞧了一眼,真愣住了。
上面明晃晃躺着一个铜板,再没有其他。
孩子不敢开口问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只是匆忙谢恩,退身再去旁的桌去请赏。
县太爷才给了一文钱,其他人那里敢打县太爷的脸?这县太爷给少了,旁人要么不给,要么只往里头扔一个铜板,多一点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