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个傻子,听了这些话也能明白过来了。老太爷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壮实男人勾唇轻笑:“此次前来,我们带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夫人的聘礼。我家老爷说了,这银子无论什么情况,都是要送给夫人娘家的。不过若是娘家一心求财,连夫人迁坟的吉时都不顾,那么这门亲戚是万万不能认下的。所以老太爷,这五十两银子,您现在就能拿走了,这以后各走各的路,若是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找上门来,我们还能掏出来五十两。”
这话威胁的以为十足,自打年龄上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老太爷这么说话。
老太爷带着怒气道:“姑娘给你家生了儿子,你难不成还要仗着人没了就欺负夫家不成!”
壮实男人将没说完的话说下去:“那要看你们从前是什么态度了。夫人是怎么没的,咱们都心知肚明。大爷在村里头受的怎样对待,咱也心知肚明。你们从来都没当夫人大爷是一家人,甚至家里耻辱,现如今瞧见了银子便扑上来,又是什么道理?你们但凡有一点骨肉亲情,都不会站在夫人的坟前坐地起价。从今日起,迁坟以后,你们若是再敢上门讨要一分钱,谁上门去,我家老爷就用五十两银子买谁的脑袋。”
这一句话惊了四座,包括老太爷在内。
要说村里头打架骂仗,说是摘了谁的脑袋当尿壶,这都知道是气话,不作数。可这壮实的男人说的话掷地有声,脸上的申请一点都不像是再说诳话。
特别是村长和那几个得到信儿的人,脸都下白了。李季可是明确和警告过了,说二狗子的本家是个手眼通天的,县太爷都管不了的人物,捏死村里头的人比捏死蚂蚁都简单。
人家若是为了二狗子,念着李嫣生了二狗子的功劳,以后对村里善待些,从指甲缝里头掉出来点东西都够全村吃上一辈子了。
可这老太爷因为无知,又被银子熏瞎了眼睛,老糊涂似的上赶着得罪人,这不就能与把财神爷推出去了吗?
老太爷也被吓了一跳。其实他跟村里人一样,面对城里头大户人家,心里头的敬畏、猜想更多。因为这辈子都没出村几趟,对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光靠这想想,都快把人家妖魔化了。
村里其他人能有的思想,老太爷自然也有,也觉得这不是开玩笑。可是这么多双眼睛,老太爷就算看不清,也仿佛感觉到了他们目光里传过来的讽刺。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讥讽,让长期备受拥戴的老太爷有了一种极大的落差感。
老太爷在面对壮实男人,心里头无端打怵。再看看不远处立着的几个人,怒从心中起,将心里头不敢表达出来的愤怒宣泄了出来。
“看着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自家妹子坟都被人挖了,你们还站在那里看热闹!”
老太爷那里肯承认是因为他的原因得罪了人家?此时连这群人给夫人迁坟,也给说成了挖坟。
如此,他们看上去就名不正言不顺,仿佛是在仗着有权有势,在欺负小老百姓。
其实存在着很多类似的人。弱者在找不到翻身机会的时候,就会干脆将自己弱者的身份再降一降,让那些“强者”对的地方也变成错的。
如此这般,他一辈子都可以说错误不再自己身上,只怪这个世界不公平,让他无处翻身。
直到此时,老太爷想的还不是挽救,而是保留自己的颜面。他这么一说,直接甩锅给了包括李季在内的本家的四个长辈。
老太爷说他们是挖坟,他们四个要怎么说?应了老太爷的话,那么他们就成了挑拨两边关系的罪人。李家人以后若是被记恨了,甚至被报复了,那错误都在这四个人身上。可若说不是,那就是忤逆老太爷的话,那就是不孝。
若是老太爷一下子气过去,他们更是李家的罪人。
老太爷原本是村里头唯一上了七十岁的老寿星,一直备受尊敬,可这一回做这么一出糊涂事来,着实让四人心里头不是滋味。
明明都一再提醒了,是老太爷自己糊涂闷着头把人得罪了,回头把锅一甩,自己落得轻松。
李水生叹口气,道:“您这何必难为李嫣的,好歹小嫣小时候您抱过,她夫家过来接她了,是天大的喜事,咱这脑一出,李嫣在地底下也不舒坦。”
李季跟着道:“行了行了,咱都收一收吧。老太爷,您是我们叔,您说啥,这于情于理咱们都应当听着。可您看看这坟包,连个像样的墓碑都见不得。因为是未出嫁的姑娘,连咱们李家的祖坟都没让进,就这么孤零零的立在这里,这些量不知道受了多少孤魂野鬼的欺负。您是当长辈的,哪有不疼喝孩子的。莫说您,我这平辈的想一想都心酸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