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哲的声音,王予沛才顿住了话音,回头看到几个师弟神色莫辨的都望着他,一时也有些懊悔,他揉着宽阔的额头叹了口气,负过手,不再说什么,一径走到房里去了。
回到房里,苏哲与薛挽香说了几句,明日多半会启程回君山,让她和喜儿早些收拾行装衣物。怕她忧心,院子里的事儿打算只字不提,偏生薛挽香聪明得紧,拿捏苏哲手到擒来,软糯着声音三句两句就把前前后后都给套了出来。等苏哲回过劲来,直对自己好生无奈。
草草的用过晚膳,府里掌灯时苏哲带着薛挽香溜去陈皓屋子,却见一连几间屋舍都黑灯瞎火,她张望了一下,果见东厢房那头,二师兄的房间亮着灯。
敲了敲门,里头响起了脚步声,迎着她们的是略有些隽瘦的五师兄。苏哲两三日没怎么见着他了,一见之下笑问道:“听闻五师兄感了风寒,而今可大好了?”一面说着一面抬脚进屋,举目一望,果然除了大师兄外的几个师兄都在呢。
五师兄温和的笑笑。
陈皓一把拉住她,故作嘲讽道:“说你傻还不承认!五师兄风寒早好了,多耽搁了两天不是为了给曹小槑预多点时间么!”
看着师兄们在小花厅里或坐或立,望着她的目光无一不是既无奈又宠溺的样子,苏哲恍然大悟,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怏怏的道:“师兄……我……”
陈皓在她头发上掳一把,成功的打断了她的自省。
东厢房的格局和西厢房差不多,七八个人往屋子里一搁,多少有些拥挤。二师兄莫郡铠坐在一张高背椅上,一身湖蓝色文士长袍,衬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既带了几分快意江湖的磊落,又透着百年家世培养出来的肆意张扬。
他与几位师兄弟的身世不大一样,家里是京城望族,爷爷父兄皆在朝为官。他是家中长房次子,自小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可他不爱江山爱打架,既不是承嗣之子,家里也由得他去。
君山派虽乃武林门派,但在碌碌俗世里难免需要与权贵者有相互依仗的地方,是以莫郡铠在拜入君山后,一两年里总会带着媳妇孩子回京城家族里住上些时日,偶尔还会带了师弟陈皓一同回去。
“前日里放了曹小槑开溜,还只当帮她个小忙,如今看来,幸亏她走了。”莫郡铠长吁一声,十分纠结苦恼的样子,眼里却没多少为难,反而冲着苏哲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苏哲笑了下,这师兄自小待她们好,每回从京城里回来都没少给她们带东西。她站在灯树旁,心里敲了一会小鼓,启唇道:“师兄这般说……”
莫郡铠挑眉道:“曹小槑和柳姑娘,情谊非同一般。陈皓这傻小子都看出来了,哥儿几个好歹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来吗?”语音一顿,视线在苏哲和薛挽香身上转了一转,方又续道:“便是你和薛姑娘,还是我提醒的陈皓。”
听出他语调中的调侃,虽没什么恶意,薛挽香的脸蛋还是一下子就红透了。苏哲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嘟嘟嘴道:“二师兄,你何时变得这般八卦了。准是跟着陈皓多了。”
师兄弟们不约而同的笑,苏哲这会儿才想着,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了,只是他们护着她,也护着曹小槑,谁都没有说破。
闹腾了一会,苏哲的脸蛋也堪比煮熟的虾子了,师兄们才放过她俩,转而头疼回到君山上的事情,商量了半宿,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天色渐渐晚了,只得先各自回房,无论师父会大发雷霆还者雁行山庄会因此为难,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苏哲和薛挽香被二师兄留到了最后,莫郡铠拍着苏哲的肩膀道:“你长大了,既要选择这难走的路,总该有些担当。即便师父师娘有责罚,就当是考验罢。”